夏令苍翠家园

小河水影

在我看来，一个布满蔬植的家园，就豪华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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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家大门左侧的槐树，拱起的脊背坚强有力（那还是父亲健康时修剪成型），倒挂的树枝树叶婆娑着地。顽皮的孩童折了绿枝玩耍，故可见有几处嫩叶新长。它是我们家看门的左将军。

那是我家大门右侧的槐树，顶上枝干弯曲平稳，倒挂的树枝有很多被孩童拦腰而折，新长的枝头虽碧绿如春，但新老枝条总有一种不和谐之感。它是我们家看门的右将军。那两株槐树均是父亲健康时修剪而成，婆娑拖地的情景也是邻家所没有的。

那是我家的一个茄铺，原本的设计是花圃，却为母亲植蔬而用。十几株茄苗长得高高矮矮，参差不齐。如今的茄苗已入中年，底部不断有叶子老黄枯萎。新长的茄子就如指头那么一截，母亲常摇头叹息道：“那些茄子与我一样是矮种，能生几只是几只吧。”是矮种就长不了长个，但天生我材必有用，短茄子一样有茄子味，且一样能起到抗癌之食效。

院子西侧的花圃陆续扦插了一些空心菜，可惜等了一个暑假也没吃到像样的一碗。母亲虽施了两次化肥，但那些空心菜始终不长个。到底是那些空心菜辜负了土地，还是土地辜负了空心菜，也不得而知。边上的长豆棚却是叶子碧绿，长势甚好。三三两两的长豆总是像辫子一样拖着，母亲常摘来与茄子同炒，再放入一些豆瓣酱，为暑期家常名菜“茄子炒豇豆”。

我们家的黄瓜今年种在院子东侧的围墙之外，母亲栽种蔬菜总是年年轮换。今年的黄瓜是青皮长黄瓜（去年是绿皮短黄瓜），但也不是很勤生。黄瓜藤其实已近老年，有的藤蔓已枯萎，有的藤已无力上爬反而掉落在地。但近来因雨水充沛，有几处的藤蔓还依然青翠，且还长出了几根黄瓜。瓜藤上刚摘下的黄瓜，生吃起来是嘎嘣清脆，满口清香，很好吃哦。

院子西侧的围墙外，母亲种了少些的芝麻。芝麻开花节节高，青青饱荚密密生。可惜，今年的芝麻荚长得并不紧密。母亲说，那是因为她四月才下的籽，农作物是讲究节令的，芝麻三月下籽才会紧密生。芝麻开白花，结青荚，个高，叶长，遇风雨而依然挺立。或许是遗传自母亲，我们兄妹三皆未老而先衰，白发丛生，因此母年年种芝麻，收了，炒熟，分给我们兄妹三。

那是母亲随手在芝麻边上的平地上扦插的山芋藤。母亲就那样随手扦插了几根，地也未垦，肥也未施，或许是哪个地方植栽了多余，就把它们扦插在这里。母亲没用心，而那几株山芋苗却成活了，而且长势很好。母亲每年会种很多的山芋，有白薯、红薯，偶尔还有几串紫薯。每年深秋霜降之前，母亲必叫上我一起去垦爬山芋，我总是挥镰割藤，而由母亲挥镢垦山芋。母亲七十了，而她的体力活，我竟然无法替代。站立在这几株山芋藤前，我只好说“汗颜”。

那是我家屋后左侧茶树底下的葱苗，边上有母亲堆着的竹片硬柴，还有一株蓬蒿独自生长。本来那些葱苗在院子的南侧，去年深秋母亲把它们移栽到这里，因这一角有一株不太高的茶树，也栽种不了其他，于是母亲便让葱苗落脚于此。因是北侧背阳，再加茶树笼罩，历了四季的葱苗就那么半死不活，没长几根。入夏后，借着荫翳与雨水，这几株葱苗反而葱茏了不少。

那是一片萝卜苗，原本长在院子西侧，它们是去年萝卜地里自然掉落的种子，到初夏时就长出苗苗。母亲说把它们拔来移栽到屋后花圃右侧的空地里，看看阿能存活。我听后就操刀移栽，因苗叶太嫩，根须又太长，故栽种时不得不小心翼翼。种下后，母亲也少许施肥，助它们成长，故我放假后居然看见它们大多已成活。不过，靠里侧也死了两三棵，留下几个空洞。如今存活了的萝卜苗长势旺盛，估计不多久，就可待见萝卜也。

这是我们本地的一种野菜，名曰“马兰”或“马兰头”。父亲先从老家移栽过来，后母亲又把他们移栽到屋西高大的香樟树下，以充分利用空地。马兰喜荫，可在竹园树林里生长，故即便如今上空笼罩着浓密的香樟树荫，它们依然蓬勃生长。春天的马兰，凉拌而食，清香可口，属美味佳肴。至夏，马兰虽仍葱绿
，但茎叶已老，不可食，于是就随它们长成蓬头乱发的样子。前一阵，见他们开了好些淡紫莹莹的小花，如今已谢。它们将会在日渐凉爽的秋风秋露里渐老、渐黄，也渐枯
。

这长满细长荚开黄花的植物，为一药材，名为“决明子”。去年，妹妹拿来一些种子，让母亲把籽下在院子南侧的围墙外。长大后的决明子，像极了我儿时桑树地里疯长的“羊角头”，如今桑地已不在，故也没法印证。决明子的叶子，有“夜闭日开”的神奇特性，每到傍晚，如蝴蝶般的叶子会自然合拢并折叠。我每每注视那些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叶子时，觉得大自然是如此的鬼斧神工。决明子有养肝护肾之功效，去年我母亲收了籽炒熟给我哥泡茶喝，我哥居然说好喝，还送朋友喝，于是母亲今年种了更多，如今都高大繁茂，一片苍翠。

这些碧绿鲜嫩的叶子，也是一种药草，今天摘其叶，明天就长芽，故名为“明叶草”或“明日叶”。这药草也是妹妹去年讨来几个枝丫，母亲便把它扦插在与邻居的夹弄口。由于去年刚新栽，故长势不旺，直至今年春，才见日渐繁盛。明叶草有明显的降糖降压作用，父亲有糖尿病，血糖偏高，但现如今他痴傻得很，不便摘叶直接服用，于是我建议母亲摘叶、洗净、切碎后放入斩炖肉或炒鸡蛋中给父亲食用，不但能起降压降糖的效果，还可增加肉与蛋的柔嫩度，以便父亲嚼食。偶尔，家里摘来的空心菜不够时，也摘几个明叶草的嫩头放入一起炒，口感清香，我们常人也能食用。

在明叶草之边上的墙边，母亲还种了几株笤帚草。母亲常在零星的屋边栽种笤帚草，那是对屋边土地的最充分利用。自家做笤帚的手艺最先自祖父，后是父亲，再是母亲，他们皆会用笤帚草扎成小把，然后再做成结实的笤帚。这样的笤帚最适合打扫庭院与路边的落叶。与笤帚草并排种的是人工培植的虫草，母亲称之为“假虫草”。去年冬天，我看见过母亲从地里挖出来的“假虫草”，真的有点类似虫子。母亲说，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营养，反正我也泡茶把它们给吃了。也忘了问母亲，那虫草究竟是虫味还是草味。

与高大尖刺的月季相依的是一株老苋菜，也没问母亲，估计是自生自长。那株月季是父亲从老家搬来，且年年枝繁叶茂，枝头季季开花。那株苋菜如今也枝繁叶茂，只因一株，母亲觉得吃不成，就留了它，估计要等开花收籽了。我们家在老屋未搬来前，常吃这种老苋。惯常的吃法是，其叶选嫩芯可炒着吃，其梗摘叶后剪成寸把长一截一截，粗一些的梗子可切碎，然后洗净放些菜油与酱炖着吃，或放臭卤罐里臭一下炖来吃，前者清淡，后者浓郁，但两者均觉鲜美无比。

远望

美好家园，美丽的文字和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