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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四月的辰光里
祭怀三月
这样的清明时光
不期然相遇
让窗外的阳光
点燃心情的纸帛
在此焚烧
三月的灰烬
三月，你在世间奔波，一面咀嚼饭食，一面眷顾亲情。
你对三月总有一种说不清的缱绻之恋，因此每年过三月，你必驻足、感怀。你喜欢简贞的一句话“三月的天书无人知晓。”在你生命里，你不知道三月于你意味着什么？是春，是暖，是生命，是情谊，更是你对生命刻骨铭心的那份爱。
三月，很多的生命伊始，也包括你。
柳叶抽枝，桃花盛开，路草泛青，三月就这样在你的生命里出发。有时你会呆呆地停伫在一堆绿草旁凝视，觉得生不过就是如此欢欣与随意。多年之前，你就是一粒草芥撒落于世间，止于一河旁屋舍。你嗷嗷待哺，父母喂予你饭菜蔬食，春风拂予你温暖润泽，借着阳光雨露，你长大、衰老，但你终究是那屋旁桑树地里最矮小瘦弱的一枝。
你坐在四面窗墙的办公室里，怀念家乡三月的桑树地，你似乎闻到了那种旷野的清香，也感觉到了朗朗的清风拂面，虽然三月的桑园仍是枯枝寂寂，但故地的风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念熟。
你常会走去田埂，寻找三月的青草，它们娇嫩碧绿，柔臂秀腿，你舍不得踩着它们，就这样静静地看一会，也是一种满足。记忆中，那个放学提着草篮的学童转悠于诸多田埂寻觅青草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但岁月已经飘远了，远到你的视线已经模糊。你站立于田埂，你与青草的距离虽只有一米多，但你感觉那些青草似乎远在好几十米之外，你看不清它们的身影。
那距离是岁月，也是衰老。
你也喜欢锁目三月田园的空旷，在那里，春似来，又似还未。泥土仍是枯寂无望，庄稼仍是冬天的那个身段，你走过它们的身旁，它们却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明明是春天已到，但田园却故作不知，那光景仿佛田地是一个淘气的顽童，在与春天捉着迷藏。
古人常云“烟花三月”，估计三月的春仍如烟花般梦幻迷离。
你往往在三月初就开始等待，等待三月的柳条抽芽，也许唯有柳条抽芽，你才能明明白白地确定春天真的来了。在生活里，你总有这样一个习惯，想证明一点东西，但常感证据杳杳，于是在你的概念里唯有翘首等待了，等待着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对于岁月，对于季节，对于日子，以及对于物事的情感，你总想找到一点东西去证明，证明那些光景确实存在过，比如你踏过的岁月，看见过的季节，抚摸过的日子，以及流淌过你心坎的情感。
经历过几十个春秋，但你生命之路仍无痕。借着三月初依然寒的春风你悄无声息地来到人间，你如一粒草籽，落地就生根，并平平淡淡地生活着。你的生命之中从来没有天崩地裂地笑过，却有惊涛骇浪地哭过，但你的泪水也不能在某个三月的日子留下一个斧凿之痕。你只是想印证你逗留过人间，在那样一个花草繁盛的地方生活过，呆过，做个印记，好下辈子再来寻访这一处人世，依然会在三月初那个天气并未回暖的淘米做饭辰光，并依然做一名默而无闻的粗淡女子。
爱人间，你已付出了半世情深。
下辈子，你纵然忘了今生，也无干系。你只求做一位粗茶淡饭的女子而已，聊聊识得几个字就够了，那几个字可以在庄稼地里让你嫁接心思，飘渺心绪，然后过一个粗朴又饱满的人生。
下辈子，你估计你依然会喜欢三月，喜欢在三月的午后晾晒你寥落的心情，或悲或喜，三三两两，像极了母亲在屋檐下晾晒的梅干菜，错落有致。三月的阳光淡薄剔透，它可以把你的内心晒得温柔妥帖。对于生活，你不需要太多，就那么淡淡地蹒跚着日子就可以了。惯看季节变化，捧着一杯水，你常感谢所有物质的赐予，感谢你正常的身体器官，感谢那个你降生的三月所赋予你的种种禀赋及粗陋个性。
坐在三月的黄昏，你阅读一本叫《天涯海角》的书，那本书虽然书写的是对一个简姓流落处的土地、河流以及人事的诸多情感，但你感觉那些文字像极了三月的春野，鲜花含苞，绿叶透枝，情愫如酒，心怀至烈。书页间还夹有作者本人的一些素描及她本人至真的笔迹，那些字是对图片的说明，简单、清纯且又诗意扑面。你的眼睛触及那些字迹，总久视不忍离。她的字不算漂亮，但较为工整规范，大小不一中错落着一种韵味，一种难以言说的自然之质朴与诗意之灵慧。看见那些字，你仿佛走近了她，她的那份娴静、自然以及对文字的浓情与功底似乎即刻浮现在她的字面上，你不忍触摸，只是呆呆地凝视。你感觉那些字迹的线条，就是她心灵的线条，柔软袅娜，就如三月的柳枝。
对于书中颠沛流离的故事，你感受到了一种沧桑，一种流离身世的纠结。人活着，为了生计，流离的是步子、姓氏、家族，还有一颗无法着陆的心。金莲，那个为自己而活着的女人，你读到最后只剩下一把泪水。或许，是因为她曾经的背离，而命运最后背离了她，丈夫撒手，女儿变植物人。忍着很多的冤屈，命运最后还是没有给予她公平的答案。这就是命运。
金莲的命运，也如这三月的天气，她看见了春天，但还是足够的寒凉。
三月，又赋予了你很多根白发，也复苏了你很多缕的酸痛。你身上的酸痛每年都会随三月春天的脚步而入骨入里。半夜，你常会满身酸痛地醒来，万千缕的酸痛捆绑着你，勒紧着你，使你无法入梦。早晨醒来，你常感浑身疲惫，你仿佛历尽一夜的徒步辛劳，而始终没有赶到目的地，你在神情怏怏中起身赶班。痛至深，而爱愈烈，你酷爱生命，也包括一块板木的气息，你感受到的是生命实实在在的存在，即便没有呼吸，也是金贵的生命。对于所有的生灵，你都敬爱，乃至有时看见一帕阳光，也觉得它富含生的气息。
三月，你在世间奔波，一面亲近生活，一面切近生命。在你的生命里，三月的天书究竟如何书写，那个简姓女子说，三月的天书无人知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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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20:42: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