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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经历得多了,就能总结一二。冻疮跟了我二十年,而且每年都得长几个批次,所以可谓经验丰富,称得上半个“专家”了。 说起来,冻疮不算个病,可只有不幸被它“附身”的人才能感觉它的痛楚。它是个不吃软又不吃硬的家伙,天冷时,它破皮而出,痛、胀,暖和时,它又是激情高涨,痒、肿。痛时钻心,痒时心慌,搞得人做事都无心,生活质量因它大大下降。而且还带来尴尬,别人与你握手,伸出去,红红肿肿象个胡萝卜还算好,最怕是皮开肉绽、流血化脓,自己都觉得丑陋不堪,所以说它还影响交往。 俗话说,“秋风起,蟹脚痒”,我是“北风起,手脚痒”。儿时倒不曾受其害,直到外出读书才被它侵害,记得有几次手上溃烂得没有办法,戴着皮手套洗衣服。现在思量起来,儿时没有长冻疮的原因可能就在于没有碰凉水,冻疮都长到母亲的手上去了。 长冻疮的过程,我依据自己的切实之痛把它提炼为四个阶段,一是星星之火,当气温偏低时,它就会象雨后春笋般地出现手指、手背、脚后跟上,初时一个个针尖般小红点,触之有轻微痛感;二是燎原之势,这些小红点,犹如笋尖,慢慢拨节,这才显山露水,面积膨大,终于快速的从点到面,连成片了。此时,肿得手背如馒头般高高弓起,手指象根小香肠似的圆润,如患浮肿病似的,一按就有一个坑。整个手灵活度大大下降,不能自由伸张。午后暖阳时,又是麻麻酥酥地痒,痒得心神不宁,脚更是像“六月里穿棉鞋—热脚难过”。曾经痒得没办法,用冷水去泡手脚,以解一时之痒。晚上热被窝里更是痒得手挠脚蹭,难以入睡。三是溃烂之痛,痒后会出现小水泡,一旦破损,就一发不可收,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好不容易结了黑乎乎的痂,有时会裂开,血就汩汩淌出,最惨的是整个痂不小心被擦掉时,痛得冒冷汗。四是蜕皮之快,嚣张过后,慢慢收尾,收尾时红肿慢慢凝结起来,手指收回到原状,表面凝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紫红,痂也越结实了,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剥皮”了,轻轻地,把表面的痂、死皮剥去,看着那嫩嫩的新肤,有种凤凰涅磬,浴火重生的快感。 这四个阶段,视天气冷暖,不一定全部走过,幸运时会不遭受溃烂之痛。短短的深冬、初春,它会好几个轮回,记得有年有七八个批次之多,象乡下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信佛的人出家修行,为何?修行就是要“了生死”,超脱生死流转之苦痛。冻疮也是每年生、每年息,不断循环,也想着了断它,所以向冻疮讨伐的脚步从不曾停息,有用药法、中医方法、民间偏方、体育锻炼法,都一一尝试。 摩拳擦掌法,一得空,就如同猫洗脸般的习惯,摩挲不停,让经脉通畅。经常坚持,还是有防的作用的。类似的还有打沙袋法,此法为一同事告知,他称某人以前冻疮生得厉害,但是做了木工以后,冻疮消声匿迹了,由此说明,手一定要动起来,他建议做一个小沙袋,得空就打打。听后觉得很有道理,遂行动起来,但坚持不了多久就荒废了,所以也不敢断言效果如何。 护肤法。在皮肤外涂一层厚厚的油脂,防寒防冻。千方百计寻访到一些狗油,油腻腻地涂上,结果还是效果不佳。一些动物御寒,是把油脂埋在皮下,形成厚厚的脂肪层,还要有浓密的毛发,这样想来,似乎首先要增肥,再要返祖才有用了。 药物法,每年药店里都会摆出大大的招牌,“特效冻疮膏”,待到冻疮长起时,临时抱佛脚地去买上,期许见证奇迹,希望特效。但多年来特效没有我身上显现,只能是缓解一下症状,根治的愿望一次又一次的被无情击碎。 以热攻寒法,冻疮不是冻出来的吗,那就反之,用热去攻克。热水、辣椒水、生姜水、高度烧酒都逐一尝试,但也只能是防,对于治也是没有什么作用。也试过更烈性的方法,擦生辣椒,睡前用辣椒把手脚狠狠的、反复的擦,皮肤立感火辣辣的,以为有奏效,不曾想在被窝里如火烧般的灼痛,一夜不眠,从此再不敢用。 民间偏方,母亲获一秘方,说是找冬季里挂在桑树的一种虫窠,取出里面的虫子,捣烂后敷在溃烂处,可以断根,明年不复发。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冬天那么寒冷,这虫子能挂在树上挨过冬天,其抗寒能力可见一斑,他的体内肯定也是有某种抗寒极佳的物质。好不容易找到几条,捣烂涂上,黑不溜秋,也没见什么效果,来年依旧是“冬风吹又生”。 还有依据中医里的冬病夏治法,在夏天里连续泡烧酒、泡辣椒水,也都试过,但终不能断根。 诸如此类方法,都兴冲冲地去试,最终都是讨伐失败告终,“革命”尚未成功,还需努力。欣喜的是近些年,虽然还是苦痛轮回不歇,但症状明显比前些年好得多了。自己分析可能跟年龄增长有关,毕竟皮老肉糙了,能经风霜之冻了,二来可能与现在生活条件好不无关系,工作环境里有空调,家里也时不时地打上暖空调了,洗衣用全自动了,免却了冷水彻骨的凉。 唉,北风又起了,又要与它斗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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