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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吃完晚饭,妈妈早早的就上床看电视了,我到我的房间玩了会电脑,后来妈妈打电话过来(因为喊我的话,我电脑音乐开着,基本是听不到的)叫我去陪她讲会话。我磨磨蹭蹭的过去了……
多久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的和妈妈说说话、谈谈心了!现在想想真是不该!
妈妈说:“前几天看电视,看到一位寻找失散孩子的母亲,那一幕幕悲凉的画面,我一个人傻呆呆的哭了,然后我想起了你——我的女儿 !此时我多想看到你。”妈妈是个开朗的人,说话一直很直接(可是那个时候我在哪呢?我不在,对不起妈妈)
妈妈说:“今天我又摔了一跤。”猛的一下,我的心好痛,好心疼妈妈。
妈妈说:“你想听听我看脚的故事么?”我点了点头。
妈妈絮絮叨叨的讲述起她那些过往,在我听来是那么的震撼、那么的心痛、那么的坚强……我想我自己也理不清楚到底是何种情绪?应该是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吧。
“那是我二十岁的时候,一个关键性的人使我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治好我的腿(注:先天性小儿麻痹,在那个时代,这种疾病很盛行,我国落后的医学条件根本就治不好的)。本来我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算了,不看好也行,至少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
我必须要独立,要养活自己,以后过的更好!所以我走上了我的求医之路。那时候我独自背着两个布包,里面放着些换洗衣服,和不多的钱(我的外婆去借来的)去了浙江求医,记得那是在浙江二院吧,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到了那边,我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求医,那个年代的人比现在的人好多了,得到了许多素不相识的人的帮助,我现在都很感激他们。几经波折,我终于住进了医院,可是那时候的病房紧张,我又没有很多钱,好心的医生安排我在观察室住下,夜里,没有一盏灯,黑咕隆咚的,四周都是冷冰冰的仪器,我闭上眼睛就想起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因为边上不远处就是停尸间,我害怕极了,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勇敢,跟自己说这次出来的目的,信念战胜了恐惧,我在惶恐中过了一夜。一切总算安顿好了,等待着手术。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手术的日子,我进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大手术,医生建议我全麻,这样可以减少些许痛苦,但是倔强的我,执意要求半麻,这样的话我的思维是清晰的。手术开始了,我清楚的听到手术中那榔头、锥子的嘀嘀笃笃敲碎骨头的声音。我好怕,我忍住痛苦,忍住泪水,我告诉自己要坚强的挺过去,我做到了!手术结束了。
在恢复期间,一个对我恩重如山的人使我逃过了那场厄运,他是上海去的教授,在那边讲课,他带着他的学生当我是病例讲解给他们听,正因为如此,他每天都来看我,他看我术后已经第三天了,为什么伤口处还没有愈合的迹象,反倒有味道出来,还流出黄水,他马上叫来主任医生,帮我检查,这一查查出来大毛病来,原来手术中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伤口周围都是腐肉,快烂到骨头里了。他说这边看来是不行了,你到别的地方去就医,我给你写封介绍信。然后我拖着病体,到了他介绍的医院—浙江军医,在杭州西湖雷峰塔周边。
到了军医,我找到了那个教授给我介绍的医生,那个医生看了这封介绍信后,很热情的接待了我(据说他和介绍我看病的那个教授是同学),那个医生马上给我安排好了一切,给我准备手术,算来,这次手术据上次手术不久,我的身体根本就跟不上,再加上没有钱买补品补身子,所以在手术的时候我昏厥了,我只记得有好多人在喊我,在拍我的脸,捏我的耳朵,掰我的眼睛,我的眼前一片漆黑,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脑袋轰隆隆的,我想我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吧。那时候我想起了我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外婆),我想我最后一面还没见啊,我怎么就能这么的去了呢?我不能,我一定要活下去(本来外婆这次准备上来陪妈妈做手术的,但是正好赶上小姨生孩子,所以外婆没有来)信念又一次战胜了病魔,我睁开了眼睛,手术继续进行下去,我强忍着痛苦,听着整个手术进行结束。
虽然这次手术并没有使我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但至少我可以不用手撑着脚走路了。我真的很感谢那个教授,如果不是他及时的发现我的腿在腐烂,帮我介绍了医生,我的腿早就废掉了。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健在,那时候他已经很老了,二十多年过去了,或许他已经离开人世了吧。”
我听妈妈讲这个故事,心揪着疼,我佩服妈妈的勇敢与坚强,我心疼妈妈所受的苦,我发誓以后要好好照顾妈妈,孝顺这个坚强与历经磨难的母亲!
最后,妈妈轻轻的说,这辈子我还有个愿望,我想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到杭州西湖的雷峰塔去看看,那时候可以好好的看看、玩玩……因为当时看病就在雷峰塔边,却一直没有机会去
我说,妈,你放心。这个愿望你一定可以实现的,不有我么,我以后带你去,等我有能力了(开车带你去,这样你就不用走太多路辛苦了)
妈笑着说,你就吹吧……
此文谨献给我最爱的母亲!
——爱你的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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