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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3 12:56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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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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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天蒙蒙亮的的时候,一条渔船在雾气中俏无声悉地靠上了冲山对面的湖岸。一矮一高两个人影钻进了芦苇丛。一会儿,两人又钻出来踏上了湖边一条小路。前面的路像一段淡淡的白线,两边是稀疏的树影,远处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 天慢慢地放亮,路慢慢地变宽,过了几个村子,行人才多了起来。 前面出现了两个岗楼,高的那岗楼上飘着一面膏药旗,岗楼之间日本人设了一个卡子,一条长长的木栅栏把过卡的人挡在卡外,四个伪军端着枪在卡子里游走着,岗楼的几层窗口都有黑森的枪口对着路口。 卡子前己经排起了一条龙,这时候,一个又黑又瘦的小叫化,用一根讨饭棒拉着一个白发苍苍的瞎眼的老叫化来到了卡子前,停在队尾等候。一会儿又来了几副挑子排在两个叫化的后面。人越聚越多,队越排越长…… 天已大亮,卡子栅栏拉开了一个小口子,开始放人了。今天过卡子检查并不严,只稍稍摸摸腰胯,翻看一下东西就让人通过了。这时有两个叫化过卡,日本人并不搜身,让伪军押进旁边的一个院子。扮成老瞎子的吴大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三天前有他的一名小交通员被日寇查获牺牲了,敌人对小叫花子查得特别严厉。因此将树生拉到路边捉起虱子来了…… 几个挑夫上前去了,后面几个叫化子也上前去了,干爹拍了拍我,轻轻一声:“树生,跟上。”我起身拉着干爹跟在后边。 叫化们被赶进了院子,两个鬼子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先将两个小叫化押入屋里,我也在其中。刚跨过门槛,扑上来两个伪军,三下五除二,把我和他的衣服扒了,在一边细细地翻找着,摸摸口袋,捏捏襟边,翻翻皱褶处……又有两个伪军拿着梳子给我们梳头。我有些害怕,头发里藏着的信怎么办?那个伪军不管三七二十一,按住我的头就梳,头发里掉下一棵草来那个伪军也要拾起来瞧瞧……很快头梳完了,衣服也验过了,鬼子吼了一声,“开路!” 我和那个小叫化抱着自己衣物被赶了出来。我正在穿衣,一个鬼子兵用枪刺指着干爹,“你的,进去!”干爹摸着石头站起来轻轻地对我说:“坐下等我。” 看着干爹进去了,我坐在石头上想那封信,明明藏在头发里的,怎么没了?一定是被干爹转移了。这时候,我倒为干爹着急起来。 蓦然问,干爹的话在我耳边响起,“坐下等我”,这句话啥意思?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下的石头。等看守的目光移到别处的时候,翻开石头,果然发现一段小纸卷,赶快捏在手里坐好。 一会儿,干爹从屋里出来了,用讨饭棒敲击着地面慢慢地向前移步。我迎了过去,扶着干爹走。干爹朝着墙边慢慢地挪过去。一名伪军看见了,用枪一横,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小赤佬,老瞎子,还不快滾!” 我轻轻地说:“爹,门在这边,跟着我走当心起埠……门槛……” 出了院门,进了街口,拐入一条弄堂,干爹见周围没人,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说:“要送到昆山的信丢了!" 我赶紧将纸条拿出来交给干爹。干爹抱着我亲了亲,说:“走!" 光福镇不算小,我牵着干爹走到北街口时,已过中午。我一手拉着干爹,一收拿着一只缺边碗,向路人哀求着。见了大爷大叔就说:“大老爷,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吧!”见了大娘大婶:“好心的娘娘,给点吧!可怜可怜我那瞎眼的爹,给点吧,菩萨会保佑你们的!”见了大哥哥大姐姐就说:“好心的大哥大姐,救救我吧,我饿了三天啦。行行好吧!”有人给了一角钱,我就给他磕个头……就这样到了街口,鬼子只瞪着眼睛,伪军也厌我门垃圾,赶我们离开。 我和干爹顺利地离开了光福,沿着浒福塘向浒墅关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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