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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忽迎来一阵风,投在公仪无影身上的光线顿时闪烁,剧痛的冷汗浸湿她乌黑的发丝,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那忽明忽暗的光线衬着她冷厉的眸色,就仿佛是暗无天日里变幻莫测的寒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上官玉辰心里一紧,撩开衣摆便掠过了殿内垂首立在两侧的一群人,直接站在了她的面前,他垂着眸,目光笼罩了床榻上的女人,然后俯下身,行云流水、自然流畅地搂住她的头,“别这样,影儿……”
公仪无影心里蓦地一松,原来我服下的药真的是辰哥带来的……如此剧烈的疼痛,是孩儿要降生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轻微的不适,“放下我。”
“不放……是我耽误了,我没想到那么多天都挺过来了,却在灵都的时候居然沉睡这么久。”上官玉辰紧紧抱着她,不断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别为难自己……都怪辰哥,是辰哥的错。”
他的身体像一座坚韧的山,在未及深想此间情形的大殿里,即便懊悔到害怕地轻轻颤抖,却仍然坚定地抱着怀中的女人,坚强地收紧双臂,“你这般倔强,我怎么放得下你?”
“我不怪你。”想检视墨州天启阵完毕时,他从她身后、踏云背上倒下去的情形,那不是他的麻痹,那是因为松了一口气之后,疲累已经完全侵噬了他的身心,公仪无影忍着五脏六腑纠结在一起的剧痛,“放下我。”
上官玉辰伸出手指,小心地擦去她脸上的汗渍,看着她唇角扯出一丝笑意,极力掩藏她眼底深处的痛楚,“你答应我,我便放下你。”
要生孩子的是本王,他居然看起来比本王还痛三分,公仪无影哭笑不得,一边是孩子在
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边是孩子他爹在此婆婆妈妈,偏偏此时无力……
她郁闷万分,疼的死去活来,终于忍无可忍:“上官玉辰,你竟然一而再地耽误本王……
生孩子。”
上官玉辰愣了一下,看了眼她,这才抬眼看了看大殿里。
一群只等着各就各位伺候的人脸色古怪,而母后一双眼睛静静看着这里,一脸沉思之状。
上官玉辰这才手忙脚乱地放下公仪无影,终于明白过来,在自己进来之前,这群待命之人是因为战王脸色冷绝,眸光噬人,不敢近身照护。
公仪静儿走近过去,“辰儿你还准备待多久?”
上官玉辰脸庞一阵发热,赶紧慌不择路地闪到殿外。
只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那殿门紧实地闭合在了一起。
燕无争的耳朵随着那被踢开的殿门早就飞到了殿内,皇姐精神尚好,他松一口气,又见某
人一脸血色地飞奔到自己旁边,他眸光里顿时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姐夫一腔关心,竟是无形中耽误了皇姐,被轰出来了。”
上官玉辰脸庞血色未褪,满目愤怒,“若非你一味地误导本王,那丹丸没来得及似的…本王原谅你六神无主,但你再唧唧歪歪,有你好看。”
然他虽然语气凶狠,可心里却暗幸有惊无险,以至于说出去的话没有一点威慑力。
刚才六神无主踢开门的是哪个?这会居然神气活现地数落本宫。
燕无争暗嗤一声,“实话而已,什么时候误导了?不过话说回来,皇姐能轰你出来是好事。”
上官玉辰自然知道这句话有几分道理,他走到殿门前,看不见什么却努力地张望,沉默一小会,又道:“这里头人不少,怎么感觉不到动静呢?”
燕无争打了个喷嚏,没搭理他。
上官玉辰心里不踏实,镇定不到一会,也不管燕无争什么态度,又道:“你觉不觉得这殿内有些反常?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去看一眼?”
燕无争自己心里在打鼓,却还是冷静地给姐夫一个安慰的笑脸,“只要皇姐是醒着的,有母后在,万事大吉。”
这句话让上官玉辰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门外走来走去,“你的意思是说,影儿可能没醒着?”
燕无争凝了眉头,“我姐是战王,生孩子也有生孩子的气势,哀嚎惨叫不是她的风格。”
上官玉辰脸色一沉,朝着那紧闭着的门中气一提:“影儿,如果痛你就叫出来,别忍着。”这里头没声音我比你还急。
听到门外的声音,公仪无影的心情真的是说不出话来,生这个孩子疼得她连命都没了,这段时间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强行闭塞五感,几乎耗尽了内息,此时痛得直抽气,哪有多余的力量去发出惨烈的声音?
恍惚中,听到母后的声音:“影儿,就快生了……”
……
“哇”的一声,响亮的哭声响彻大殿。
千金一枚,母女俱安。
殿门一开,毓影宫内外一片欢呼。
“影儿你出生时是不是也这般闹腾,所以才有了个三头六臂的名字——公仪无影。”上官玉辰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温柔似水地看着,然后半跪着身躯俯坐在公仪无影床头,轻笑道:“我们的孩儿降生的过程,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下一代战王,不如就叫公仪惊天?”
他也不知这个名字哪里出了问题,床上女人给他的是一记狠狠的白眼。
难道不是应景?难道不够霸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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