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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弄里有个毛豆豆 老鬼到我办公室说，他在组织同学聚会。见我忙着，又是不感兴趣的样子，丢下一句毛豆豆也去的，就拉上门悻悻地走了。我好几年没见到毛豆豆了。老鬼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反复掂量着老鬼的意思是不是毛豆豆不去，我也不会去？毛豆豆去，我是绝对会去的。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见到她，甚至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不过老鬼最后一句话，我的心被螫了一下，好象他看透我对毛豆豆的心思似的。说实话，我很反感现在那些功利性的同学聚会，更讨厌那个无聊的高中同学聚会,还留恋自以为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的那些岁月，没意思。我纠结了一会，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老鬼的手机，不料老鬼口气很冲：“这次我做东，你给面子就去。难道你不敢见毛豆豆？”这句话一下击中了我的软肋。我有点恼怒，但顾着面子支吾着解释，你不是看我忙着嘛。于是问了老鬼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好像非去不可了。中午我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反来复去想着我去不去那个同学聚会，毛豆豆她去不去。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马诗成，这个从我身边夺走毛豆豆的四眼书虫。不知谁给了他个绰号“书虫”。我想起了书虫搂着毛豆豆走在校园的湖边。不知为何我一想起他们俩就会想到大学校园里的那个湖。要是平时问我，我肯定说不清那湖有多大有多深。那时我注意力都集中在和毛豆豆谈情说爱上，根本不关心那个湖。只知道湖不大不小，是乡贤士绅们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兴办这所学校时，为在校园里有山有水有情调，开挖了这个取名叫未名湖的人工湖。挖出的泥土就近在湖边垒成一座小土坡，名为飘渺山。瓣着指头算，离开那里快二十年了。这所三流师范大学前几年像发了酵的馒头一样快速膨胀，竟有了一万八千多名在校生。那时候除了冬季，清晨或傍晚的湖边，凉风习习，绿草成茵，小路曲径，柳条弯弯，水鸟叽喳。师哥师姐、学弟学妹们手拉着手，徜徉在湖边谈情说爱，他们的身影在山坡凉亭里或在树林中若隐若现。有一次我开会顺便去了那里转了转，湖边的小路铺上了褚红色的防腐地板，地板上镶嵌了剌目的射灯。山坡上的树木换成了水杉，种得齐齐整整。我很失望，以前的原生态荡然无存，我和毛豆豆亲昵的场景一点也找不到了。我想我再也不会去那个毫无情调的地方了。说实话，我那时不大去湖边和上山坡站在亭子里抒发革命情怀，只是在毛豆豆想去才陪她去的。我在亭子里亲过毛豆豆的嘴，还把右手伸进了她的毛衣里，也许书虫也这么干过。聚会前的一天晚上，我梦见了书虫紧紧搂着毛豆豆瘦削的肩膀，在湖边踩着那毫无生气的地板从我身边走过，瞄了我一眼，那神色还不如看一片落叶，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啐了一口，风一吹，口水像细雨全洒在我的脸上。醒来后，我就想，我应该去会会毛豆豆和书虫，说上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或者找机会恰如其分地奚落他们俩一下出出气。听说他跟毛豆豆也分手好几年了，原因不详，没多久就辞职出国了。我和毛豆豆、书虫、老鬼都是高中同学，那时我们四个影形不离好似连体人。毛豆豆、书虫和我仨家又住在镇上一条叫万安弄的弄堂里，万安弄在镇上的万安桥堍，老人说以前叫饭碗弄。我们镇上有七十几条弄堂，还有叫香肠弄、茶叶弄、酱油弄、白果弄、杨梅弄、杀猪弄的，解放后嫌这些名称俗，大多改成了红旗弄、建设弄、新华弄等时兴名称了。聚会前一天，我有点心神不定，打电话问老鬼，毛豆豆去不去。老鬼阴阳怪气笑了起来，听上去像捂着嘴笑。我警惕起来，说：“你是不是在耍我，根本没什么聚会，书虫也没回国。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了。”老鬼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跟屁虫，人精一个，说话做事神出鬼没，有时出其不意，使人防不胜防。他会使点小手段，给同学上点眼药。有一次闲着没事就捉弄统计局的同学，约他晚上到我们那里最好的宾馆吃饭，统计局的那位是个实在人，一本正经向老婆请了假，结果空跑一趟。老鬼几个统一口径一致咬定同学听错时间,要他责任自负。那位吃了个哑巴亏。老鬼这时却十分明确不捣浆糊。他顿了一下又捅我一下 “你好像多虑了。”我感觉自己有点失态，但不得不防。老鬼接着说：“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毛豆豆答应我去的。”最后他说“都一把年纪了，还想着那青春年少风流事，没新意。”他把风流事三个字故意咬文嚼字说，剌激我。我反诘老鬼：“你有屁新意，”挂了电话。我在老鬼面前倾诉过我和毛豆豆的伤心事，他坚决站在我一边，大骂毛豆豆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书虫是个夺人所爱的阴险小人。他立场坚定旗帜鲜明，但我听得出他话语中有些取笑我。这方面他确是高手、老手，与他相比，我就是个抬不起头常吃败仗的小字辈。刚和毛豆豆分手的那阵子，我老失眠，整晚睡不着，常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亮起来。有时天亮得很快，一个念头过去天就大亮了。我想到人生真无聊，上课时多半无精打采。周末回家就约老鬼一起喝酒解闷。老鬼看我伤心落魄的样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开导我好久。反正那时我真有点丢魂落魄，杯子一端就喝得真他妈的失态乱说误事伤心。聚会定在星期六中午。那天我睡了一上午，养精蓄锐地准备好好去会会毛豆豆和书虫。我穿上了白衬衣藏青色西装打上领带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出门一看天色阴阴的，心情莫明其妙压抑起来。我和毛豆豆分手后，一段时间里交女朋友一直不顺。考进事业单位后好几个女同事一直帮我物色对象，机关幼儿园的一位漂亮的女老师在食堂吃饭时一直对我含情脉脉，可我一点心思也没有。毛豆豆笑吟吟的影子一直在我脑海里晃荡。那时我一度瞎想，宁愿买个充气娃娃，也不想交女朋友了。我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想，毛豆豆现在老不老，书虫这假洋鬼子是啥腔调。这时老鬼的电话响了：“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到？”我说在路上。老鬼笑了，说：“我提醒你一下，怕你忘了。”我说：“滚蛋。”老鬼这一电话使我又起了疑心，啄磨他会不会在耍我。我太了解老鬼了，假若中了他的圈套，岂不失了身份。想到这，我想我必须再打探一下，打电话问老鬼：“人齐了吗？”老鬼说：“差不多了。”我说：“怎么这么静？”老鬼哈哈大笑，说：“我在ＷＣ里，不信我放水你听听。”可能我心太虚了。很多人都不相信，我跟毛豆豆没有睡过，真便宜了书虫那小子了。从我那里接手后，毛豆豆仍是个黄花大闺女。不是我没想法，我努力过好多次，每次都只留一条内裤了，却嘎然而止。我见过毛豆豆好多条内裤，一到那时候，毛豆豆就说还是算了吧，你等等。两手紧紧拽着内裤。我要是再使劲，她就怒目圆瞪，说：“你想硬上？！。”一听到“你等等”，我就泄火，只好歪在她身边偃旗息鼓。读高中时毛豆豆就喜欢说“你等等”。这是我借给她一本小说里有个叫柳青的青年小伙，参加下乡工作队看上了地主家的女儿，那时讲出身，女的在他们缠绵快临门一脚时就忧郁对男的说“等吧”。后来毛豆豆也说这句话了。每当我俩粘稠到我急吼吼地要进入决战关头时，毛豆豆总是说“你等等。”我想毛豆豆会不会也对书虫这样说，书虫是不是和我一样会泄火。我跟毛豆豆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说不上，但万安弄这么小，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近水楼台先得月。可竟没把那件事办成，想想自己就是个软蛋。要是现在，我可能会把她灌醉，来个霸王硬上弓，老鬼说我太老实，我踢了他一脚，这不是在讥讽我。不知道毛豆豆是否觉得我是个老实人，也许她觉得我真是个软蛋呢，一直在等我霸王硬上弓，一到紧要关头时我就收手，她不是也很扫兴没劲。老鬼有过几任女朋友，有时甚至脚踩几条船，这方面我们都叫他连长，搞过的女朋友二位数，书虫有时叫他师傅，敬烟倒茶让座拍马屁，向他请教。我对书虫不屑一顾，但对老鬼羡慕妒嫉恨。他有一次向我吹牛，说他不喜欢毛豆豆这类型的女人，心机太重，毛豆豆不是他的菜。我知道他说鬼话，那时他对毛豆豆也是有点想法的，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不出手。我敢肯定老鬼出手的话肯定会得手。老鬼好像懂读心术，像个算命先生。一段时间里一看见我就上下打量，接着下结论一样，说：“还没骑上。”那时泡妞两字还没引进，骑上的意思就是泡上。后来我就躲着他，不想再看到他，好像是因为他的丧气话，我才没有骑上毛豆豆的。那天分手时，毛豆豆郑重其事地向我道了歉，她说她喜欢上书虫了，我说：“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才喜欢他？”她说：“这不必对你多说，我就喜欢他了，对不起。”她假模假样向我鞠了一躬，又扑上来在我脸上深深地亲了一口，嘻嘻地问我：“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给个肩膀靠靠吗？”其实我本想朝她脸上抽个耳光，结果我竟点了点头，又把她抱住狠狠地亲了几口，还抓住最后的机会两只手用力地摸了她一对滚圆结实的奶子。那天我真贱，回去后越想越火，就约了老鬼喝酒，喝到后来，怒从心中起，书虫竟从我身边把毛豆豆夺了过去，书虫除了有海外关系，有个哥哥当个芝麻官，我家兄妹六个家境差点，其他没啥了不起。毛豆豆看上他什么了？我想来想去想不出个一二三四来，脑子里像灌了浆糊。我去找书虫算帐，老鬼幸灾落祸地跟在我背后。我们俩守在万安弄路灯下的阴影里，看着他们俩亲昵地肩傍肩走过，我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可没出手。我对老鬼说算了吧，我不可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后来我找了个女朋友，样子比毛豆豆好看多了。在一偶然的饭局上我俩还和他俩一起照过面。毛豆豆眼光毒毒地盯住她。我上厕所时，毛豆豆跟过来贴着我耳朵酸酸地说：“眼光不错啊。”我得意地嘲弄她：“与毛老师可不能相比啊。不过我已把她睡了。”她脸红了一下，马上恢复原形，我很喜欢她这点，外表大气，内心虚弱。她意味深长地说：“味道不错吧。”不等我说话就快速转身离去。我跟书虫上初中时都喜欢毛豆豆。有一次我给毛豆豆送贺卡时，他也给毛豆豆送贺卡。我们仨个就在万安弄里狭路相逢了。书虫比我还紧张，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着。也许书虫一紧张就会语无伦次。毛豆豆最终选择了我。我们约好一起上一个大学，为保险起见，我们自降了分数填报了这所三流师范大学。一进大学门，我们就正尔八经地好上了。没想到书虫悄悄跟上我们也报了这所学校，仨人又在同一学校碰头了。更没想到，临毕业时毛豆豆成了他的人。老鬼感叹道：“这书虫真贼。”大学毕业后，毛豆豆和书虫走了后门，分在同一个学校当老师。我不想一辈子吃粉笔灰当个蜡烛照亮别人燃烧自己，考进了事业单位。我现在混得还行，管着建筑质量监察，权力大油水足，哪个开发商见了我不低头哈腰递烟倒水。这几年风声紧，我和同事们都夹紧尾巴做事很低调，小心行得万里船，犯不着为一点小油水被请进去喝咖啡。我想毛豆豆和书虫很快会顺理成章结婚。就在那时老鬼告诉我，毛豆豆怀孕了。我酸酸地说：“好事啊。”他说：“好个屁，小孩不是书虫的。”没多久，毛豆豆和那个小老板结婚了，生了个大胖小子。老鬼很是感慨地说“世事难料啊。”我记不得最后一次见到毛豆豆是何年何月了。高中和大学同学聚会过好多次，我大多借故不去，我不想见到他们俩。有一次高中同学聚会，我正好随局领导去重庆考察一个合作项目，老鬼在会上还假模假样以我的名义宣读贺电，说我祝同学们万事如意，想要出手有机会，拆散一对是一对。后来老鬼和我说毛豆豆和书虫那天都去了。俩人还聊了好久很亲蜜的样子。老鬼还色迷迷地说：“散场时他俩一起走的，很有可能去开房了。”我说：“人家小别胜新婚，老搭子见面分外干柴烈火豺狼虎豹。”老鬼讨好我说：“你在的话，肯定要出手，会唱另外一出戏。”我不露声色故作清高：“我是张旧船票，会再上这破船？”不知道毛豆豆会不会显老，听说她挺会保养的，依旧美丽动人，皮肤洁白光滑，这丝滑般的感觉我有体会。我有一次突然想起了毛豆豆的前凸后翘蜂腰，心血来潮到她办公室看她，确实仍是光彩照人。毛豆豆见我突然袭击，有点惊慌，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了，死盯住她的眼，话里有话地说：“现在还想找肩膀靠吗？”她脸红到耳根，完全乱了分寸，慌忙拉开抽屉挑了一颗椰子奶糖还剥开糖纸送到我手上。以前约会时毛豆豆经常给我吃椰子奶糖，想不到她还留着这一手。还有一次，老鬼为替我出气，设饭局约上我和毛豆豆几个，我那时已是单位小头头了，饭桌上话语不多，脸色冷竣，还故意居高临下，腔势十足。毛豆豆几次想讨好我，我都视而不见，不给她一丝机会。我的用意是在气势上让毛豆豆难受。饭后去Ｋ歌，毛豆豆情意绵绵地唱了一首《长相依》，我竟唱了刘德华的《来生缘》。老鬼说毛豆豆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他贴着我的耳朵说“可惜呀，你这家伙没福份。”我也这么想的，一直有葡萄是酸的感觉。我很希望聚会时能见到毛豆豆，很想看到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对着我。要是有机会的话，就跟她多喝两杯，如对上眼续上情开局不错的话，就趁此机会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带她去开房，把未了的夙愿一了百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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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19:34: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