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与立

l老暮

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白蛇传》，但我向来对神话不感兴趣，让我记住这个故事是因为初中时读了鲁迅先生的《论雷峰塔的倒掉》，后来去杭州西湖还专门去寻找那个遗址呢。先生写道：雷峰塔“居然倒掉了，则普天之下的人民，其欣喜为何如？”“莫非他（法海和尚）造塔的时候，竟没有想到塔是终究要倒的么？活该”。读到先生最后写的“活该”两字，高兴、得意、肃然起敬——象白娘子这样被压迫的人，总有一天会见天日，得解放的；而作恶者也总会得到惩罚的，法海不是永远躲在了螃蟹壳里面了吗？不过，前几年（好象1999年）就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为了恢复西湖旧十景中的雷峰夕照，雷峰塔重建了，今天，她又耸立在了西湖南岸，成为一道著名风景。 ­
重建雷峰塔是当地****的一项决策，但是，想到自由了70多年的白娘子又被罩在塔下，想到法海那个狗和尚又要横行霸道，我觉得，太对不起普天之下的人民了，太对不起当初何其欣喜的鲁迅先生了。这样下去，我怕总有一天，岳庙里的四个奸佞铁像也可能被人抬走，因为我早就看到过有关秦浍并非奸臣，而是很有作为的宋相之类的文章。 ­
文革中破“四旧”，现在呢？一座座寺庙拔地而起，香烟袅袅，供奉着各个地方的菩萨神灵。这并不是迷信的程度，鬼神的作用，佛教（或者其他宗教）的力量，而是老百姓的一种信仰，一种寄托吧。同样，鲁迅和当时老百姓对雷峰塔倒掉的喜悦，和象我一样反对今天对重建雷峰塔的人的忧郁，也是使美好的结局变为残酷的现实的例证。 ­
就在前段时间，网上看到新闻报道，在台湾，蒋介石的许多金属塑像，有的被砸，有的被偷，大多被遗弃后堆积在一起，就如一堆废铁（废铜）。想老蒋当初在台湾何其风光，何其“伟大”，今天竟然如此受辱，他怎么会想到呢？而他在大陆的待遇则相反，过去他是蒋匪、反革命的头子、是反动派的代表，现在则尊称为蒋先生，他在浙江奉化的故居，早已开发成了旅游热点。这真好象是历史和我们在开的玩笑，让人深思啊。 ­
听说有人曾建议毁掉毛主席纪念堂，被邓公否定了，如今，参观、瞻仰的人每天都是长长的队伍。如果当初没有了这个纪念堂，这些人到了北京不知道在哪里可以见到毛主席？其实，毛主席已经死了，躺在那里的只是被防腐了的没有内脏的尸体，如果不保存，今天的人们也不奢望去纪念堂看看毛主席了，全中国更多的人是连老人家的尸体也看不到的，但是，他同样活在人们的心中。天安门广场上的毛主席纪念堂，有人想破坏，甚至想毁灭，人民是不答应的，那样做会成为千古罪人。也有人说纪念堂不美观，太朴素了，规模和格调太小了，不能和古代帝陵及中山陵等相比，应该重建或改建。实际上，老百姓心中的神，心中的爱，就是广场城楼上的那幅像，就是人民币上头影，就是那句浓重湘音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不要去建庞大的标志性建筑的灵堂了，那也肯定违背老人家的遗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