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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在菜场门口忽然又遇到了老周，记得他离开单位之后的十来年间，我也遇到过他四五次了。这次看到他时，第一感觉就是他的精神面貌不错，留着络腮胡子的脸，显得很有型，六十多岁的他甚至还有点当年犀利哥的味道。 因为毕竟同事过五六年，所以见到还是很亲切的。我甚至一时忘记了他就是被称之为“精神病”的这一类人，便停下了脚步和他打招呼。可能因为那时单位里也就我是认真听他说话的人，所以他对我一向也很客气，这些年在单位之外的偶尔相遇，也总会拉扯上几句。只是没想今天的他记忆力似乎也没有那么好了，见到就问我现在在不在那个单位上班了。我告诉他我也早辞职了（其实每次遇到时我都告诉过他我已经不在那里上班了），他就还是那几句差不多的老话：“那个头头的好日子已经快到头了，我已经告到中央去了。”然后，他走了。我记得上一次他说的好像是告状告到省里的。 我第一次感觉他的确精神出了问题，以前他描述这些问题的时候，很是慷慨激扬，能说上半天，让你想告辞都找不到机会，可是，今天的他似乎很平静地在说，似乎这一件事就是这么一句话，说完了，这事就了了。 认识老周到现在已经近十多年了，虽然别人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他是个脑子有问题，可是我却从来不觉得。 我对老周的印象一直不差，因为他是个工作非常卖力的人，记得有一个大热天，来了一卡车的货，别人都找借口躲起来了，他却脱了上衣去搬箱子，后来别人看着不好意思，才跑来一起帮忙，不过还是他最卖力的一个。整个工作过程中，他没有说过一个字的牢骚。在我印象中，老周一直是那个勤实能干的人。我那时还是刚刚毕业的小姑娘，体力活干不来，最多帮忙推推小车，然后等他们都搬完货，看着他们抽抽烟，听他们说说闲话。 只是，这个时候老周说的话基本都是只有一个内容，那就是关于领导的，好像是领导的腐败之类的。可是我听了这么多年，我始终也没有明白他和领导有什么过节。只记得那时有别的同事告诉我，老周进过精神病院，是被领导派车强制送去的，至于送去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了。 我也听老周亲自和我说过，他说，小朱，你知道吗，人被送到精神病院之后，就是没有病，也会变成精神病的！就因为这句话，我始终觉得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因为他说的话很真实，也很有逻辑性。可是他是大家默认的精神病人，而且还几次被过送精神病院。 也许人的思想本来都是有个轨道的，当思想偏激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彻底游离轨道，成了人们所说的精神病。不过，当人的思想脱离轨道的时候，他的身体便不受思想控制，所以身体也算是脱离了苦海，人反而长得精神了。但愿老周就这样活下去吧，也许人真的成了精神病，也就没了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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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21: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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