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喜雨

何日碧玺

       撑着伞在路灯下面慢慢走着，人行道是小的长方形砖铺就的，积不了水，灯光微黄，麻花小雨斜斜地飘着，意境是极好的，脚下也就没有那么切切，反倒有闲庭信步的心想。
       老的人才市场楼宣传窗下，清洁工人一个人站着躲雨，应是等雨稍停就继续打扫的工作，影子斜斜地投在一旁，倒像是亲昵地偎着他、伴着他一般，凭添了一丝丝暖意。现下看不清宣传窗里布告上的字，不过还是因为“猪”头公司轻轻地笑出了声。再过去是破败待拆、正拆的房屋，残相就那么在黑仄仄的夜幕下一览无余，黑瓦经雨水一洗锃亮锃亮的，像老旧皮鞋抹了鞋油、像儿时桂花头油抹多了逼仄出的黏腻的黑，越发衬得墙面斑驳、颓败，好似愁眉不展的老太，纵然是焗黑了满头银丝也是脸皮皱巴巴的扯不出完整的笑来。低矮墙壁上不知名的藤蔓植物昂着未黄的枝叶，挂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儿，随着风摆动着身姿，给这清冷雨夜带来一线生动。嘀~一辆电瓶车迎面过来，穿着暗红色雨衣的女子，几缕碎发逃在外面，湿嗒嗒地黏在一起，电瓶车匆匆开过，只看到非机动车道上一条水印一闪而逝，快得好像错觉，想必女子是急着往目的地赶，不知道是爸妈打了电话来说热着饭菜等她呢、还是孩子等着她辅导作业、亦或者是有友人相邀急着去赴约，然而不管是什么，心有所念，总是幸福的。
       这样的雨夜，恁是全无形象、踢踢踏踏地带着一身的潮湿回去，却是带着欢喜的，在黑暗的楼梯摸索着一步步台阶的时候，突然想起顾城的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我虽不是为这光明而去，却也是希冀的，哪怕是路面积雨反射的光，也是在提醒夜行的路人小心湿了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