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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次回父母家,无意中翻到你在某个寒假给我寄来的一张贺卡,见到你那俊秀清朗的字,我泪如雨下,不可遏制。或许是因为我太想你了。
想起我们年轻的时光,简直不识愁滋味。两人共居一室,早上轮流出去买大饼油条,晚饭后两毛钱的一包瓜子,也可以赐予我们一个馨香而美妙的黄昏。我们还在小小的斗室里自己包馄饨、下面条、炒瓜子与煮山芋与芋头,有时还叫上了其余几个姐妹,常常是吃得不亦乐乎。
我们在一起练字,你的毛笔字写得有模有样,而我却连毛笔也拿不像样。我知道你的一手漂亮书体源于你的父亲,你还作为代表去参加那时的县级比赛,虽未获奖,但足见实力。
我们还常在一起谈论我们的擅长与爱好,谈论如何用缝纫机为自己缝制衣服,谈论大学时我们都擅长的田径比赛,谈论我们虽贫穷但我们都不羡富的心理状态,谈论我们对单位里某些事的看法。我们常常是那样的不约而同,我所想的往往也正是你所想的,那样的一份默契,我相信此生也属唯一,并将永不再遇。正如子期与伯牙,那是人生的唯一,上帝的恩赐。
正如你说你在国外很多年,也认识了一些朋友,但却没有再遇见如我这等的一个朋友,一个可以敞开心怀、无话不说、又如此默契的朋友。
记得刚工作后的一个暑夏,单位组织去桂林旅游,而我们均未去,原因只为父母省钱。多年后当我踏上桂林之旅时,我的心都有一种莫名的疼痛,疼痛我们曾经的懂事而带来的遗憾,疼痛我们终究没有一起结伴游桂林。
春暖花开时,我们会骑着单车到处闯,那是一种青春的飞扬。我们会一起骑车到镇的郊外去掘马兰,回来用电炉自己煮着吃,我们吃到了马兰的清香,同时也吃到了一种叫“快乐”的美味。我们与几个姐妹还骑车一起去彼此的家,要骑很长的路,虽疲惫,但却很开心。不记得吃过什么了,那些吃过的东西都被光阴洗涤,而留给我们的只有醇厚绵长的快乐与回忆。
后来,我们分住两间阁楼,但我们一如既往的形影不离。你的办公室,就差少我一张办公桌,我的宿舍,就差少你一张床铺。我们晚饭后还会一起去串其他姐妹的宿舍,我们一起听歌、聊天、打牌。我们还常腻在一起,敲别人的竹杠。还记得我们让别人请吃“冷狗”的情景吗?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们居然还吃到了“冷狗”,傻傻地开心着。呵呵,青春是骄傲与无礼的免罪券。
还记得为了某件事,或许是分宿舍,我在单位领导面前声泪俱下的情景?为了目的可以不惜泪水,我认为我有做演员的最好潜质,可惜上天没赐予我靓丽的容貌,于是声泪雨下的表演也只此一回。
我们在一起最过瘾的事,你猜是什么?莫过于我们一起去相亲。我陪你去看那个人,你陪我还是去看那个人,回来后我们相视大笑,原来就是他,于是一切成为泡影。
我相信:我们该认识的,已经认识或将会认识,不该认识的,都会擦肩而过。佛曰,人缘天定,我们无以选择。
总以为,岁月已经走得很远了。直到今年初夏见到你的那一刻才知岁月只是忽而溜走片刻后又回来了。你在门外只探头一望,我似乎不见了岁月,只见了你。十多年岁月的空荒,使我变成一个发白、眼花、心重并略带苍凉的的女子,我只安静地坐在你身边,一如曾经旧时。
记得与你相处八年,我们从共处一室,到分住上下阁楼,再到婚后上下毗邻而居,我们皆亲如姐妹。我不是一个善于交友的人,故我友不多,只拥有各个阶段走入我生命的闺蜜,而你是与我处得最默契的一个。
八年中,我们朝夕相处,相伴相随,几乎是形影不离。如果那时的我是一条快活的鱼,那么你就是无处不在的水,是你使我原本孤单与寡欢的生命在这个略带陌生的环境里开始变得滋润、丰厚与快乐。可惜,那样的一份快乐只在我的生命里驻留了八年。八年后,你远渡重洋,从此,音讯迢迢。
记得在你临走时的一段时间内,我故意一直不去找你,我告诉自己我要学会过没有你的日子。每当我走过你的办公室,或是家门口,我的脚步都在迟疑,而我的心时时在提醒自己你将要远行。
你与我拥抱告别的时候,我都无法设想我的未来。或许,鱼终究有一天会离开水,那就是鱼的宿命。
你走后,我很孤单,我常常带着幼儿逗留在小区东侧的田间地头,在那条满是尘土的石子路上逡巡、徜徉,徜徉得久了,我就不自觉地爱上了那里的泥土与自然。那泥土里生长出的自然清新给我的生命输入了新鲜的活力,也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慢慢地我感觉自己没那么孤单了,因为我的身心已与那片田野融为一体。
因着你的离开,我才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泥土、草木与阳光,从此自然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云一雨,皆成为我生命里刻骨的欢喜与陶醉。
孤单,或许是生命里永恒的基调,所以我一个人孤单时常会在网上乱敲文字。我知道那些长长短短的文字,就是无水的鱼在生活之尘海中飘摇沉浮的印痕。
或许注定了,你会离开,然后让我去亲近自然,走近文字,获得一份生命孤独旅程中的自我救赎。
(以此纪念一段曾经的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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