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乡 河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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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 乡 河 记         我的故乡和中国大多数的农村无异，土地是这里人们赖以生存的唯一条件，没有任何特殊或者珍稀的资源，让祖辈们在这里倍加努力，换来的还是无劳的惨剧一幕幕上演，并重复在子孙后代身上，很难说这是一种历史的死结还是命运之神的附体缠身，农民终归是农民。     一个地方，只要有了水，就会有了灵气。老子说，“上善若水”，水是山的乳汁，是泉的琼浆，是雨的精魂，是河的花束。水能渗透万物，无处不在，所以，凡有清澈河流的地方，也就是人类的摇篮，自然的灵境，花木的温室，庄禾的沃壤。在中国传统文化里，讲究阴阳相生，山水相宜，近水起居，靠山吃山，仿佛山水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常常想：是湘西的水，滋润了沈从文的笔，才让他写出水一样灵动的文字，是荷花淀的水，浇灌了孙犁的思想，才让他写出水一样的篇章。我常能梦见河流，或大开大合滔滔激流跌宕，泥石翻滚沸沸，或碧水溶溶，柳浪摇金，清流见底，锦鳞轻翔。弗洛伊德告诉我，许是儿时对河流留下深刻的印象，才致如今的反复梦萦。     可怜我故乡的河连名字至今也没有，我小的时候一直叫它“英雄河”，因为“英雄”总是“无名”的。但在更多的记忆里，故乡的“英雄河”造福桑梓之时少，洪涝成灾之时多。每到汛期，“英雄河”就蔫了，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滔滔，也难排拥挤不堪的浊水，它肚子胀胀的，实在不好受。庄稼遭殃，大人们一筹莫展，苦不堪言；小伙伴们，可高兴儿了，我们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偌大的泳池，你大可以忘情的在里面放浪形骸。我们会游泳，而且技艺臻于精，实出于此。委屈至极的“英雄河”，没有志史扬其名，还要奔流不息润养一方人，可见它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魄伟力。    “英雄河”是季节河，春夏多旱故水少，秋雨多水，涛声似惊雷，这样一般如无弦琴一样的秋水清音，浅唱低吟，才是大自然的笙箫。    “英雄河”的身上，长了一座结实的桥梁。正是有了它的存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才没有了年轮的差距，常年河东河西商贸交易往来不绝，车水马龙，熙攘有秩。而有了这座桥，“英雄河”的脊梁又挺拔了起来，匍匐在那里岿然不动，静望远方。每年但凡回老家，此河便是必经之路，想起儿时读书，每至汛期没桥，我们都要拥挤的坐着村长摆渡的小舟，惊心动魄的过河上学，好似西天取经之磨难，尚要歌吟一番路在何方无忌之语。如今每次回乡村长老了一岁，“英雄河”便老了一岁，那摇着我们渡河的小舟已不见尸首，或是年久失修，无人问津，老死渡口。     很难形容一年四季里的“英雄河”，难以名状，只知道它顺流一般，逆流也一般。静如处子，动若蹡蹡，这种动静雍容乎于礼的仪态，真是一言难尽其美妙。古代民谣里诵“沧浪之水清兮 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如今“英雄河”负担不起清，浊水污浑，源于尔民。保护“英雄河”就是保护“母亲河”，人尚懂不能忘恩负义，何至此糟玷河流？我想，未来的“英雄河”需要人人保护，而这个人人不是除了你我以外的别人，首先得包括你自己。这样，“英雄河”才会最美最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