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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光 接到那所乡间普通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时,心情失落而又兴奋。
失落,是因为那所学校那时的高考成绩是达芬奇学画,蛋蛋多,生产的学生质量最好的也就是“砖坯”般的半成品,要去县一中回笼一下才能勉强读个高中专、大专什么的。当初我是有机会去县城读的,可惜,要1800元赞助费,于我的家庭来说,天文数字也,所以根本没有跟家人说起过。人生不得意事十之八九,您说不是么?兴奋,是因为此前复读了一个星期,受不了那个语文老师一口一个“你们都是初四的学生了”地叫。这位老师,我考研时遇到过他,当时他都八年抗战了。苍天不负有心人,在我毕业的前一年,老师终于也考上,孔雀东南飞了。
学校在另一个镇子上,接到通知,我骑着破车一路欢歌西去五十里地,很自豪地成了高中生。高中三年一辆破自行车陪我度过了那段蹉跎岁月。
我们的学校是全县当时唯一的一所独立高中。校园不大,一圈围墙外就是田野农庄,春夏秋冬,晨钟暮鼓,一片金黄油菜花丛中,遍地皑皑白雪里,是学生们捧书苦读的消瘦身影。
校内有湾池水,几块水泥板长虹卧坡,学生们洗衣的好去处。周日或傍晚,常有男女生端衣来洗,女生棒槌“啪啪”地响,小伙子们手脚并用地对着一堆发霉长毛的臭衣拳打脚踢,以求速战速决。自来水?那有啊,水龙头都是从电视上见到的。一口深井,全校师生饮水之源也,日子久了,水瓶底子可以倒出厚厚的白色水垢。
池塘南是煤渣地足球场,我们没少在那上面流汗。关于踢球,有两个人印象深。一个是县一中来的复读生,读书都神经了,抱着政治课本边看书边守球门,可能么!劝他要么玩,要么学,不听。其人始终未能靠近象牙塔半步,其后不知所终。哎,科举般的悲哀啊。说到另一个,这后生球踢的不错。说到他,就不得不说说我们的英语老师,一位才子般的老先生。这后生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外甥。这怎么说啊,听我道来。老先生早年广外本科毕业,计划经济时代的大学生本该象大多数毕业生那样是天之骄子,香饽饽。他却娶了自己的表妹,个中原因不知。育有二女一男,一双半神经有问题,家里到处是药罐子。老先生抽着最劣质的烟,瘾极大,估计他内心也是痛苦不堪。仨孩子经常患病,一遇雨天,女儿们会对着大马路骂上半天。那年冬天某日,天寒地冻,这后生患病了,将老先生打的躲进自家菜园里的茅房,家里铺盖扔在池塘寒冰之上。平常他或混迹于我们教室内做学生,或游走于大街之上到处混烟抽。我这么说非中伤也,证据有别人说的,也有我亲历的。那年,我去找昔日同窗玩耍,远远地他看见我给同窗烟吃就凑过来搓着手说,我就知道老同学会给我一支烟,什么话啊。所以啊,老先生给我们上课,几乎没有板书,我估摸着他老可能看到我们个个古灵精怪的,心里失衡吧,但所有的学生都佩服先生有本事。悲剧啊。
高中生啊,体内的荷尔蒙就像胖老人的血压般节节攀升,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相互吸引,年级越高越明显。那围墙外的的田埂边除了读书的身影,也就多了成双成对的小鸳鸯。我们这届最为过火的是一对小鸳鸯竟然借来宿舍鸳鸯戏水,门口另一龌龊男生,他们所谓的哥儿们竟在门前把风,恶心之至,恶心之至。
哎,时间啊,真像那童子尿入了久旱干涸的庄稼地,旋即不见。不是么,说的这些都是二十一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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