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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日一个午后,休息在家的我望着窗外突然倾盆的大雨,拾起桌上的钥匙过来接你。
停车后,顶着雨滴跑到走廊前,似乎来的稍早一些,门口已经有不少的家长在等待,你还在教室内用着那略带一丝嘶哑的声音在大声说些什么。不经意间发现你已有不少白发,你那瘦弱的身材也早已走形。是啊!再过些日子你就将走下讲台,可是昨天却依旧在眼前。
儿时的农忙,你乘着中午的间隙、放学后的时间去田里割稻,晚上在露天昏暗的灯光照射下用着电动的脱粒机继续劳作。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弹起风琴,唱起儿歌,你是老师;走下讲台,带上袖套,提起农具,辛勤劳动,你是农民。你总是能很好的在两者之间进行转换,两面都不影响。
我开始寄宿生涯,开始慢慢的走出你的生活,还记的父亲说某天你一个人在灶头前做饭,火光中突然发现你的眼角有点湿润,原来你念着十公里之外的我是否能够照顾好自己,那一年我十一。记得那些年里你努力了很久,准备这材料那材料,想把自己的“民办”两字去掉,可是最后还是希望破灭,你没有很深的怨言,也没有离开,或许也没有选择,依旧站在讲台前。家里造楼房的钱也已还清,甚至还开始有存款,承包的土地也大多工业开发了,劳动的压力也瞬间减少,那时的你开始稍稍有点发福。
上高中的时候我又重新住回了家里,每天清晨总有几个孩子被需要早起的父母寄放在家里,喝着粥的我看着咫尺之遥的小河总有那么一点担忧,我曾对你说还是看孩子的父母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吧,放在这里出了事更不好,你那时候也很郑重的点点头说“嗯”。可是天真无邪的孩子还是天天报道,或许你根本没说,面对着孩子父母殷切的脸庞或许你都没好意思开口,我想我能理解,能理解那些父母的无奈,能理解你的善意。
大学毕业后,你的学生的孩子也开始慢慢成为你的学生,我又重新住回了家里,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四年前的时候,只不过你的皱纹似乎更多一些,白发也更多一些,身形也更加圆润了。你一个人和一群孩子的学校从步行几分钟的路程搬到了需要电动车十几分钟的地方,你终于“学会”了电动车,学会两字我只能打个双引,因为这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根本不需要。我开始担忧你路上的安全,还好你嚷嚷了几年都学不会的电动车最终还是开的像模像样,看来人还是被逼出来的。
网络在不经意间也侵入了你的工作,你让我帮你从网上搜索最新的幼儿早操的视频,然后在电脑面前学习;你让我在家长园地论坛里帮你找一些好的素材,然后张贴到学校;你让我搜索有没有幼儿园遭到攻击时如何才能做到更好的防范措施……
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一年那个风华正茂的女青年,那个可以看书看到通宵的女青年,那个每个周末都在教师进修学校学习、考试的女青年,那时的我虽然不懂事,但你那时的身影却仍然在往后的生活叙述中印入我的脑中。那时的你应该有着做一名优秀老师的梦想,并且为之努力而奋斗。你曾在生活不如意时抱怨这么多的考试都白考了,证也白拿了,可是我想对你说,亏欠你的只是制度,那么多学生的一声“老师”,那么多学生的孩子的一声“老师”或许已经足够。
再过几个月你就将离开讲台,这个你奉献了一生的三寸讲台,我想为你留下些纪念,以学生的名义,我的老师,更是以儿子的名义,我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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