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麻雀嘴 于 2015-7-6 09:40 编辑
当年,昆北人有这样的民风:村上无论谁家有些大事,总是全村出动,家家帮忙。东家不需花费人工钱,这是互助形式;但是要招待吃饭。于是这就成了全村性质的聚餐了。昆北人很直截了当,叫做“吃肉饭”——毕竟平时少有吃肉。这样的大事情主要指婚丧喜事和造屋。我在插队时多次躬逢其会,感受着那份热闹。大致上造屋只要出人工出力就行,如我们干不来技术活,就做炼泥——也就是搅拌泥浆使之具有较强粘合力——提泥桶之类的小工活。亲戚一般还要助上一点粮食之类。现金基本上不见。婚丧喜事要出礼,一般也就是十斤大米,或者一方肉之类;偶尔也有包几块钱现金的,那就算是重礼了。我因为是带大队文娱宣传队的一帮年轻人敲锣打鼓的,那是少不得的重要角色,不用送礼,还得礼遇。算来也是,本来村上没有人会打锣鼓,有事还得外面请,是我教会了村上一般年轻人敲锣打鼓,省了不少麻烦。 事情做完,就是喝酒吃饭,酒是劣质的瓜干白酒,喝了喉咙发烧;但也难得喝,于是每次醉倒一片。造屋和丧事菜肴比较简单,荤菜基本上就是一条小白鲢,白煮的,一斤来重。一碗猪头膏,也就是猪头肉煮的稀烂,连冻水一起切成块。还有就是肠肺汤,这东西当年不值钱,一毛几分钱一斤。煮一大锅,连汤带水。其他荤菜好像就不见了。婚事的菜肴丰富得多,有时会有蹄髈,会有整鸡,这会让人怀念好长一段时间。至于炒虾仁、炒蹄筋之类精细菜,农村的婚宴是看不见的,这要在城里的婚宴上当做主菜出现的。 庄稼汉子拼酒,两败俱伤;半大小子拼饭,叫人吃惊。有一次,会计晋华的小兄弟和朱家大弟弟拼饭,小饭碗(可以装半斤酒的)装饭,一个吃一碗,一个跟进一碗,一口气吃了十七碗。最后一个硬装半碗,胜出。我以为会出事,谁知什么事也没有。 几十年过去了,那弥漫着呛人的劣质纸烟味、劣质烧酒味的“吃肉饭”场景有时还会入我梦境。当年一起抽烟喝酒的朋友还有几人在?上次见到晋华,知道阿品去世了,是在为人修房时从屋面上摔下来摔死的。林生已经退休,在新搬的小区安度晚年,阿东还是那样喜欢胡侃乱吹……再老一辈的基本都不在了。 岁月不饶人啊。 插青菜谱,且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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