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回来晚了，走进卧室，看到已经抱着那只大大的瓷杯子，在喝临睡前的牛奶了。
孩子手里的杯子造型很奇特，是个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的大头娃娃，粉红色的，妈妈每次看到，都忍不住会微笑起来。
那杯子本来是一对，另一只是噘着嘴巴生气的蓝色娃娃。两只娃娃杯子，比这个真正的小孩子年龄还要大，是她和爱人刚刚有了这个小家的时候，偶尔在路边淘来的。
可现在，生气的蓝色娃娃杯，已经被调皮的孩子不小心打碎了；大笑的粉红娃娃杯，成了他喝奶的专用工具了。
因为妈妈曾有一次骗他说：“用笑娃娃杯子盛过的牛奶，会变成的神奇奶呢。”所以他就爱上了这只杯子。
而现在，在喝“神奇奶”的孩子看到晚归的妈妈，脸上迅速绽放出快乐的笑容，在这个晚上，他等妈妈等了太长的了。
他问妈妈：“妈妈妈妈，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我都想你了。”
妈妈亲亲他的小脸，歉意地说：“因为妈妈今天约了客户吃饭，所以就回来晚了啊。”
孩子雀跃起来，请求妈妈说：“妈妈，告诉我你今天做过的事情吧。”
妈妈笑了，这是母子两个常常要做的事，在临睡前像好朋友一样，互相汇报一下自己一天的，孩子在这样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像个大人，听妈妈讲的时候，会带着既认真又得意的神情。
“好啊，妈妈讲给你听，不过你要先去刷牙洗澡，妈妈的事情啊，只告诉香香的。”
因为有了妈妈的承诺，孩子很乖巧地跟着姥姥去浴室了。
疲倦的妈妈换好睡衣，倚坐在床头，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孩子顽皮的笑声和姥姥慈爱的呵斥，不知不觉要睡着了。
然而孩子很快洗好了，穿着拖鞋踢踢踏踏一路奔进卧室，扑到妈妈的怀里，头发湿漉漉的，把妈妈的睡衣也蹭湿了。
妈妈抱着清新得像棵春天的小树也似的孩子，一时心里像荡漾的春水，温柔得不知如何是好。
“妈妈，告诉我今天的事情吧。”孩子仰着脸请求着。
“好啊。”妈妈说。
可是说什么呢？还是说晚上吃饭时的话题吧，因为今天一起吃饭的，是做网络的客户，都是些朝气蓬勃的大，一个晚上聊的，可都是户外野营的事情呢。
于是妈妈对孩子说：“妈妈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到一个叔叔在讲野营的事情，妈妈讲给你听好么？”
“好啊，什么是野营呢？”孩子好奇地问。
“野营啊，就是背着帐篷，到大自然里去玩，晚上呢，就住在帐篷里，不去住宾馆。”妈妈简单地解释道。
“那我的小帐篷也可以么？”孩子立刻盎然起来。
“哦，也许不可以吧，野营需要专用的帐篷，不然那些很坏的蛇和蚂蝗都会溜进来的”。
“什么是蚂蝗？”孩子对第一次听到的动物名字很敏感。
“蚂蝗啊，是一种很可怕的虫子，它会吸人的血哦，就像吸血鬼一样。”妈妈张大嘴巴，做了个恐怖的鬼脸去吓唬孩子，孩子却一点不害怕，格格地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央求妈妈：“不要吓我嘛，接着讲呀，蚂蝗还有什么本领？”
妈妈哪里见过蚂蝗啊，只好把自己刚刚听到的一点拿来骗孩子了：“蚂蝗有个很奇怪的本领，就是如果你把它剁成几段的话，它就会变成几条的！”
“天那，不会吧？”孩子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惊奇地叫了起来。
然后好奇心一发而不可收拾，拉着妈妈一定要她解释，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现象呢？
妈妈此时只是暗自懊悔自己那点可怜的生物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这个貌似简单的问题她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呢。
好在妈妈有着面对现实的勇气，她告诉孩子说：“这个问题妈妈也不懂，也很好奇，但是一定会懂的，我们打电话给他好么？”
爸爸在加班，妈妈拨了他的电话，简单地把事情讲了一遍，爸爸得意洋洋地把妈妈嘲笑了一通，就叫孩子接过电话，上起生物课来。
妈妈坐在一边，看着孩子拿着话筒认真倾听，煞有介事的样子，觉得简直是爱死他了。
放下听筒，孩子得意地向妈妈宣布：“妈妈，我懂了。你接着讲别的吧。”
妈妈笑着搂过孩子，开始讲野营的美妙：“那个叔叔告诉妈妈，他们最近的这次野营，是去宁波附近的一座山，他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到那里……”
“要走很远啊，那么会很累么？”孩子打断妈妈的话，关切地问。
“是很累啊，可是他们看到了很美的风景啊，他们在走路的时候，会看到很多种美丽的花，看到奇怪的树，风里会传来小鸟唱歌的声音和花草的香气，会看到清澈的小溪在身边流淌，晚上，他们把帐篷支在一个美丽的大湖边，然后就可以坐在帐篷前面看星星，野地里的星星都是又大又亮的，好像伸手就能摘下来一样……”
夜是那样的安静，妈妈沉醉于自己的描述和想像里，声音越来越温柔和沉静，而孩子趴在床上，用双手撑着下巴，是早已经听得痴了。
半晌，孩子用那样向往和恳切的眼神望着妈妈，对妈妈说：“妈妈，我也想去野营，你想么？”
妈妈，妈妈当然也想啊。
想到她少年的时候，一口气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只是为了到家乡那片高大的原始森林里，听松涛如海浪般波澜壮阔，为了看去往松林的小路上，成百上千的彩蝶飞舞喧闹，她其实，也是个酷爱自然的孩子啊。
自小在山林的鸟语花香中长大的她，在心灵的深处，对都市的喧嚣和钢铁丛林，总是有那么些不耐吧，总是时时有着要从这种俗世的热闹里逃出去的愿望吧。
而她的孩子，从小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继承着她的秉性和气质，对自然的风光，又该有着怎样热切的向往啊？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摸摸孩子的头，对孩子说：“妈妈也想去野营啊，只是你太小了，妈妈担心你走不动呢。”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当然走的动！”
为了让妈妈放心，孩子用“当然”来强调自己的决心，他那骄傲坚定的眼神，就像妈妈小时侯对自己的说：“我当然是第一名”时一样的，妈妈忍不住又笑了。
“那么，就这样决定吧，下次爸爸妈妈都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就带出去野营好么？”妈妈轻轻地说。
“好啊，好啊，太好了！”孩子高兴地欢呼起来。他说：“我们也要带着帐篷，我们也要在夜里看星星。”
“还有我们也可以听小鸟唱歌啊，现在是杨梅熟了的季节，如果我们到杨梅山上去，我们就可以自己摘杨梅，吃个够，把你的小嘴巴吃得像花儿一样红……”妈妈补充着。
孩子更高兴了，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抱着妈妈的脸，左一下右一下地乱亲，亲得妈妈都要醉了。
可孩子还是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认真地对妈妈说：“我们一定要买顶好的帐篷才行啊，我可不要讨厌的蚂蝗钻进来。”
“好吧，好吧，我们要去买帐篷，我们要带着手电筒，我们要把帐篷搭在一个一样美丽的大湖边，不过，你还是要先睡觉才行。”妈妈哄着孩子。
孩子闭着眼睛，准备睡觉了，灯光下，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好像飞舞在水面上的蝴蝶的翅膀。
妈妈温柔地凝视着孩子的脸，在猜想着此时孩子的心思也许早就像一只小鸟一样飞走了吧？飞到那奇妙的的里了吧？
只是妈妈心里的那只小鸟，为什么好像飞不动了呢？
2003.06.26 |
|
发表于 2019-4-12 01:12: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