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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盔弃甲似的将家远远地抛在身后,便出发去了南京,去之前以为会像很多潇洒的旅行者一样随意踱步在梧桐(听说南京的梧桐树很出名)密织的街区,感受浓荫下不一样的古朝老街,捕捉历史与现代、传统与时尚交错密布的精致与幻影。比如:古街断墙之下被现代思想装扮的萌猫咪迷茫的眼神;从公交车上走下的着凤穿牡丹阔腿裤的时髦都市女人不屑地穿过人群;夹杂在城墙古迹间装修洋派的店铺泛射出奢靡的小资风情。但我终究是没见到这些的,这个城市没有粉墨登场的做派,却如蹬着三轮车的中年男子不经意间便来了,显出一脸的疲惫说:“坐车表?” 游走在南京的街头,高大的梧桐树如同个个“丫”形大衣叉,那些顶棚的撑着的叶面还是遮不住纷呈繁复的世界,倒像给这个有些寂寥的大街添上一抹青绿的色彩,如同在荒芜的沙漠中生出的几丛灌木,你能感觉底蕴中流淌的色彩厚重的流沙,而那些新绿根本承载不了如此的厚重。我们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旅行便是从一个呆厌的地方到另一个别人呆厌的地方”,不知道这城市的人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地方的。
夫子庙、秦淮河早已失去古时那种“商女不知亡国恨”的风雅与才情,留下的是历史的残垣断片,此刻才怨恨自己生不逢时,只能凭想象或穿越才能得以弥补,但是另一方面,这些厚重的历史文化的遗留,一旦背负在肩上就如同那几片新生的梧桐叶一样不堪,恨不能将这些从肩上扔下,摔成碎片,任凭风沙将其吹成瓦砾。于是,售票员的一个白眼;出租车司机不理不睬的冷漠告诉你,这个城市不需要伪装,一切风花雪夜、悲伤苦难就让它随风而去吧,怎么舒畅就怎么过吧!这可能就是经历了那么多历史的沉浮变迁,大喜大悲后的人们的心态吧!于是乎,你对他们不周到的服务态度、随地吐痰、圾拉着拖鞋乘地铁这样的市井人生观有了另一种的看法。
夫子庙里的一个学堂,模仿着当年孔子教授弟子们学习的场景,是一个景点也是一个旨在引发这座城市的人们对古典诗词的热爱。一个年轻的女孩正亲和地组织台上的一批孩子吟诵诗经,像歌唱般有表演的成分,都是八九岁模样的孩子站成一排,没有大城市孩子的落落大方,中间的几个女孩胆怯忸怩起来,女孩鼓励孩子们,台下的观众中竟也传出歌声,清纯的童声在这静静深远的庙堂传出。恍惚间似真的穿越了时空,来到春秋,圣人高坐,济济一堂,子冉、颜回、子路、仲弓、冉求、端坐跟前,作揖而论辩。“青青子
衿
,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女孩操着邻家的清脆的嗓音耐心解释每一句诗的意义,在你走出寺庙回头的时候,突然间明白了,那些圾拉着拖鞋、拿着手机自顾自的、爱理不理、爱买不买的态度只是这座城市的表象如同那些衣叉式的梧桐,他们骨子里都是历经沧桑,一遍遍推敲,按着年轮一圈圈磨砺到如今,即使长出了新的嫩的叶,芯子里还是一样的沉重着,如果说那些残留的断片看似是被摔碎在那里,不如说是这座城市的人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一将它们拾起,无所谓的背面是他们无奈的表情,作为一个六朝的古都,聚合离散,繁华衰败,帝王权势在成全这座城市的时候也摧毁着这座城市。他们已经背负地太多了,那些汩汩留着血的伤口,我们不能要求它马上愈合,但是,那些断片是会终将被拾起的,并且被修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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