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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家河对岸有家打铁的店铺(家乡人叫“铁匠店” )我放学回家通常要路过这里,有时会坐在店铺里看他们打铁。
打铁一般两个人,拿小锤的必定是大师博,而抡大锤的一般都是些学徒,或者是助手。店铺中间有一块长方型的很厚实的铁墩,铁墩后面是练铁的火炉,火炉就象开了膛的土灶,上面连着烟囱,炉膛內燃烧着煤块。右边有一风箱。拿着小铁锤的师博站立在火炉前铁墩后,左手拿着钳右手握着锤,胸前系着一块很厚实的布兜,就象战场上一员威武的将军,铁钳把一块不成型的铁块塞进火炉的煤块中,抡大锤的师傅使劲地拉动着风箱,炉膛里的火,随着这“呼喳、呼喳……”的风箱声,越来越旺,火苗也越窜越高,烈焰中的铁块随着时间和火温的变化,慢慢地由黑色变成红色,最后变成了通体发光透亮的金黄色,此时,拿小铁锤的师博迅速用铁钳把鉄块从炉膛中取出,放在铁墩上,而一旁刚刚还在使劲拉风箱的师傅,也停止了风箱拉动,手握大锤,看着面对面拿小铁锤师博的眼睛,就象等待冲锋号令的士兵。
金黄色的铁块在铁墩上冒着火红的金星~~小铁锤不停地在敲打着它,星光四射,……那把小铁锤就象一根指挥棒,小锤落到那里,大锤紧跟着也落到那里,小锤有时轻有时重,大锤也是轻重有致,火红的铁块在铁墩上不停地翻动~~“叮叮、噹噹……”犹如演奏着一首欢快的乐章,煞是悦耳动听。
经过这样轮番数次的锻打,那铁块,终于改变了原有的模样,变成了一件成型的铁器,它或是件农具,也或是件其他用途的铁器……
最后打铁师傳把还冒着火星的通红的铁器,迅速投入边上的一个盛满水旳水桶中,顿时水桶里的水沸腾了起来,一股青烟腾空而起~~这是个打铁淬火的过程,说得正规点,也叫热处理,为得是增加铁器的硬度。
当年我居住的小镇上,还有好几家象这样的铁匠铺,印象最深的除了我家河对岸的那家外,还有处于小镇东面“夜船湾”北岸的这家。
那家铁匠铺是由父女俩人开的。父亲掌小锤,女儿抡大锤。父亲平时手颤抖得很厉害,拿着茶壶,茶壶盖也会在他颤抖的双手中,微微跳动而发出“咯咯” 的碰撞声。但是一旦手握铁锤就完全不同了,手稳稳当当的,沒有半丝的颤抖,眼到锤到,沒有半点差错。他有个全小镇都知道的绰号叫“逃得快” ,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现在真得想不起来了。女儿当年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但抡大锤的力量决也不输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
…………
年纪一大就容易怀旧。许多新鲜旳事物,一下子也很难接受。有时常常蜗居在家里,时而看看电视,时而翻翻的书藉,回想回想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往事,有兴趣时把它们记录下来,倒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回忆往日,体验当代”,应该是我辈幸福晚年生活链中的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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