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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小雅看到光从窗户透过，照射到她窗前的那个卡通凯蒂猫的杯子上，那杯口上缺了的一角泛着黄色的茶渍。她伸手摸了摸这个缺口，有点粗糙，有点疼。
自从小雅大学毕业后，进的这个公司是本市最牛的一个公司，能到这样一个公司来，小雅觉得是自己的有幸也是不幸。有幸的是这么强而大的公司，工资待遇稳定而优厚，能学到的东西也很专业，不幸的是遇到了林可，林可是长她十几岁的可以称作“叔叔”辈的她的上司。他虽外表看起来比较儒雅，但对员工却近乎苛刻而严厉。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小雅经常会看到从他办公室里抹着泪出来的女职员。小雅与她们科室的女职员看林可的目光都是敬而畏之。一般没有事情的时候，小雅总是避免少去林可的办公室，（当然他的办公室看起来不乏热闹），可是人都是渴望从别人的眼中找到存在的价值，小雅有时候也很想能得到某人的赏识，于是，她只能自嘲自己就是那个最平凡的小石子，扔在哪里都没有人会理睬的那颗。小雅乖巧伶俐，做事尽量小心仔细，不想让林可骂得体无完肤，但是再小心的人也有做错事情的时候，小雅的错就在于不懂得上司的心思，不懂得伺机而动。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对于四十而立事业成功的这样一个男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减少了年少轻狂的冲动徒增了冷静睿智的稳重，哪个少女见了不会为之心动呢？小雅分明看到科室里的几个与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敬畏中透露出的爱慕的眼神，唉！只可惜人家早有家室，照片中笑得一脸如花的那个温婉女子，与眼前的林可真是一对璧人，如此般配，让人对他们的婚姻望而却步，不敢有任何邪念。当然林可的办公室里经常会传出女人们的笑声，不管别人是什么目的，小雅总是吐吐舌头，人各有志，反正在小雅的心里做一个忠实于自己内心的人才是这辈子所追求的，其他的事情她都遵从，“是你的总是你的，跑也跑不丢”的理而随遇而安。但不知为什么，总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会让小雅碰到，而不得不面对林可的质疑。
“姜小雅，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客户要投诉你？”
和上司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小雅总感觉不自在，而面对上司的斥责及看到林可那张紧皱着眉的严厉眼神的时候，她是惶恐与不安的，但除了这些小雅又是委屈与愤愤不平的。
“我也不知道，我没做错什么啊？”
“没做错什么，没做错什么人家客户会投诉你？！”林可瞪着无法相信的眼睛看着小雅，在这样严峻的眼神里小雅觉得无处可逃，如被俘获的精怪现了原形。
“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可能是我说话过头了吧，对方才生气了吧。”小雅想到，那个肥头大耳、戴着金项链的粗俗男人一幅不屑的表情，说起话来又那么冲，恨不得让人对他三拜九叩。
“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我就说了句买不起就别买——”
“你作为一个销售人员就是这么对待客户的吗？”没有等小雅把话说完，林可就甩出了狠话。
“可是，可是他先骂的我啊！”小雅一想到那个猪头撇着厚厚的嘴唇说就你们这样的破房子还敢卖这个价，小雅就觉得心有余悸，她知道他是想压价才这么说的，就说这是我们公司根据周边的环境还有各种资源设施定的价格，我一个做销售的也做不了主，没想到那猪头指着她破口大骂说什么我就知道你们准会来这么一手，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来骗人，什么内部统一价，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吐沫星子喷了小雅一脸，那个样子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反胃。
“我不管其他的，反正客户投诉说你态度恶劣，说要你向他道歉。”
“什么，要我向他道歉，凭什么？”小雅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恨不能把眼珠都瞪出来。
“姜小雅，你不要搞错，客户是我们的上帝，你是销售人员，是销售我们公司的产品的不是让你去和客户吵架的，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吗？”
“可是我，我 ”
“什么我不我的，这个月的月绩奖金你还要不要了？”这个男人生气的样子是有些可怕的，也不问清是非曲直便威逼利诱，委屈的小雅便呆呆地站在一旁没有了声响。
“算了，“林可看了一眼小雅，虽然还有余怒，但眼神似乎温和了一些：“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小雅回过神来，悄悄地打量了一下林可，他也不是像人们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嘛！
小雅对林可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就是从林可对待客户的那种状态中开始的，那个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他随和温厚，迂回婉转，特别是如邻家大哥的笑容亲切而生动，随机应变的对答与周旋都是令小雅佩服的，自己要历练多少年才能有他的一半呢？客户投诉事件在林可的化解下结束了，小雅从中悟到了作为一个销售人员不能一味推销产品，介绍产品，而是要根据客户的心理去推销，与人打交道首先得懂得人心。
不知什么时候起，小雅的心里的某个角落开始收藏起林可的点滴，他转身时玉树临风的侧影；未见人影先闻其磁性阳刚的声音时的悸动；他严峻而有深意的难以捉摸的眼神；这些在小雅的眼里总有一种与别人不同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小雅总会在工作间歇端着咖啡杯的时候傻傻凝神。当一缕阳光由大楼门窗折射过来的时候，她感觉暖暖的都是美好的味道，哦，想起来了，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强烈而芬芳。
也是如此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阳光毫无吝惜地铺满整个空间，菖蒲花没头没脑地绽放满地，在这样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人心的躁动也如这花儿那样到处泛滥着，小雅与闺蜜梓欣结伴而行，准备享受这青春大好的时光。徜徉在这紫色与白色的菖蒲花海中的小雅转身的瞬间看到了阳光下那个熟悉的身影，而她的闺蜜还带劲地挥着双手高声叫着：“喂！老林，我们在这儿呢？”听得小雅脸红耳赤地忙拉下梓欣的手臂问：“你这是干嘛呀？”“什么干嘛？这是我舅舅，我叫他来的？”“什么，你舅舅不是那个老中医吗？”林可想到了医院里拐角处那间相对冷清的中医科室里那个端坐地如老太爷的林医生，“哎呀，那是我大舅，这是我二舅！”小雅真想问你妈到底有几个兄弟，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却张大了惊讶的嘴，转身缓缓而来的林可一身的休闲打扮，白色的衬衫，深蓝色西裤，简约而洒脱，成熟中又加入了一丝清新，一样是严峻的眼神却由于这样美丽的花海而显得深郁不测。
“丫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这里？”走进的林可笑容满面，这样的笑令人心动，他就这样平淡地看了一眼小雅：“哦，姜小雅，你也在，好巧。”叫了一声林总后小雅局促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们认识啊？！啊？！哦！我忘了你们是一个公司的。”大大咧咧的梓欣总是如此，说罢挽着林可的手臂“我听舅妈说的呗，怎么就你一个人，舅妈不来吗？”“她身体不好，再说我也是陪客户来的。”梓欣吐吐舌头：“是的，咱家老林是最勤劳能干的，周末也加班，不像你的外甥女我总是虚度光阴，不知进取。”“瞧你这张嘴，没大没小的，取笑我吧。“转过来对着小雅说：“小雅，什么时候帮我好好管管她这张嘴。”小雅尴尬地笑了笑，不远处是一片如茵的草坪，过去便是这湿地公园最引人注目的珍珠湖，湖上空的白鹭一只只掠过水面优雅地盘旋着。
在林可接电话离开的时候，小雅抓着梓欣的肩头责怪起来：“哎呀！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有这样一个舅舅的？”“老林啊，难道我没说过吗？”疑惑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啊，啊，不好意思，小雅，怪我没说清楚。”“咿——我定不饶你！”小雅做着摇头跺脚的怪兽状，两个女孩在草坪上开始追逐、欢笑、嬉戏，而有人此刻却为这次偶遇暗暗惊喜。
“姜小雅，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可拿着小雅递上来的辞职信说，整个办公室的硝烟味大家都闻到了。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看着小雅。
四周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势逼压着小雅，让小雅透不过气来，她涨红着脸，低眉紧锁，不知如何回答，心却想着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以为写一封辞职信就能把事情解决了吗？那我早写一百封了，问问公司里的老人，哪个员工没有经历过人事调动？这是公司开会时一致决定的，谁都没办法改变的事！”铜墙铁壁般的说辞，小雅无语还击，但心里却在嘀咕这是多么不公平，为什么工作五年的可以有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而像小雅这样三年以内的员工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呢？她知道其实对于这个决定有很多年轻的员工都有微词，但很多人都选择了息事宁人，但她姜小雅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将就，既然这里作为本市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龙头老大就应该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为什么作为公司的一员不能为自己的权利争取呢？再说，她在销售这一块刚有了一些起色，却又要改去别的部门她心不甘情不愿，或许她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反正她姜小雅不想听任别人的摆布，包括林可。
悄悄地、慢慢地小雅抬起她娇小的头，眼神却正好碰到林可的，今天的林可与她平时看到的有些不同，同样是生气、同样是严峻高压的势态，可是透过他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神，似乎还有一些无奈、一些说不上来的情愫在里面萦绕。她俩就这样对视着，周围的人都似空气一样安静，有一种委屈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地包裹着她，羞辱的是她内心不够强大，无法抵挡他如此强的气势，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下来，一串接着一串，这是小雅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哭。“哗啦”地一声，对面的这个男人将小雅的辞职信扔向了小雅的办公桌，正好打中了小雅经常捧着发呆的凯蒂猫茶杯，那个杯子在桌上旋转了一圈便滚落在了地上。而那个肇事的男人却扭头走开了，留给小雅的只是他坚挺而硕长的背影。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雅没有被调动，更奇怪的是这次人事调动没有了下文。但是小雅的心里却生出了恨来，她恨那个男人对她如此苛刻无情，而更多的却是恨自己的不争气。平时的她躲避着见到林可的任何机会，即使没办法避开的时候，她会像一只小猫一样轻巧地绕到不易让人察觉的角落。她以为这样她就能避免与那个叫林可的男人有任何交集。但是，她还是错了。
那天傍晚，梓欣打电话约小雅出来说有事，她们来到了她俩经常去的街角咖啡馆，当梓欣拿出一个崭新的凯蒂猫的茶杯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振动的，她马上变了脸色，扭转头去。
“你真的不收？“。
“——”
“这可是老林亲自买的，托我转交的，他是真心诚意地向你道歉来着。”梓欣一字一顿地说。
“难道被他骂哭的其他人，他都是这样道歉的吗？”
“其他真没人道过谦，你是第一人。”
“为什么？”小雅步步紧逼地问。
“嗯——，不知道，他说打碎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赔的。”梓欣没头脑地说着。
“拿回去，我不要。”
“哎！哎！别呀，看在我的份上，你就别再生气啦。”
“我没生气，再说那杯子只是碎了一个口子，不妨碍喝水的。”
“看、看，就知道你死鸭子——嘴硬，明明在生气，还说不生气，”梓欣瞥了一眼情绪低落的小雅，“好吧，既然你那么讨厌这个杯子，那就把这个杯子看成是那个老男人，使劲地骂使劲打，把它打碎得了。”这样的招也只能是这个平时看起来缺心眼的梓欣才能想出来，于是，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开始骂起来，“死男人，老男人，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打死你，拍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凶，看你还敢不敢骂我，我才不怕你。”可怜那无辜的凯蒂猫仍一脸的可爱笑容。气消了的小雅后来才听梓欣说，其实林可多年来也是对公司这种决策存有疑义，这次冒着得罪总经理的风险反对公司的这次人事调动，要求重新开会决策，所以这件事情才暂缓了下来。
原来事情并不像小雅想象或猜测的那样，他所说的“谁都没办法改变的事”言外之意就是这件事情连他也没有办法解决，不可一世的林可也有为难与无奈的时候，只是当时在气头上的小雅根本没有好好揣度。把所有的不满都冲着他，对他也是不公平的，同样的苛责，而她姜小雅却显得如此小气自私。
再次见到林可的时候，小雅微微地、淡淡地一笑，把那个用纸盒包装的杯子放在了林可的办公桌上，她看着林可的眼神温柔而平静
“谢谢你，这个还是还给你，真的不用，我那个挺好的！”她站在他的对面，他们还是那样看着彼此，他的眼神第一次没有了那种严峻，有的是一种温暖与通透。在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小雅竟然有想哭的冲动，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男人，但却不属于她姜小雅。门口的菖蒲花还是不解风情地满地开着，而萦绕在小雅的脑海的还是那样一幅画面，阳光灿烂的春天，成片的紫色菖蒲花海小道中，缓缓地骑来一辆银色的自行车，坐在后座的女孩紧紧地拽着前面男人麻白色衬衫的衣襟，男人转身，眼神温柔而关切，风轻轻地吹开了两旁的花海，簌簌的声响却盖不住他俩欢笑的声音，车在弯曲的小道渐行渐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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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19:5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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