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米兰

江河水

　　现在，我每天回家看看阳台上的米兰，都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它在慢慢凋谢。
（一）
　　总的来说，我不大喜欢花卉虫草，但有时也会弄一些，但不是在想把那些东西弄得怎么样，而只是因为那毕竟也是生活荒漠中的一片绿洲。　　听说米兰，那是很遥远的事了，但真正见到米兰，大概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我大哥刚回部队，离别前，好多好友都依依不舍，有人就送了一盆米兰。　　大哥向我炫耀过米兰的珍贵，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明白他们朋友间的情谊之深。那个时候正是冬季，我只看到米兰一簇球形的树冠，没有见到花蕾，自然也闻不到芬芳。　　这件事，后来就慢慢淡忘了，直到去年开春，我又重新关注起米兰。那是和同事一起去平望玫瑰园花圃采访，末了，老板一定要送一些花卉，因为，这位老板其实是一位远亲。　　玫瑰园的花圃很大，浏览了一圈，看中了一盆米兰，我说，就总送我吧。大哥那里我知道了米兰名贵，而且难伺候，但就是想像试一试，我能养活米兰吗？
（二）
　　米兰拿回家，搁置在阳台上，开始几天还好，后来发现慢慢掉叶，上网查了一下，说是米兰换了一个地方会掉一次叶，这并不要紧，只要你后期养护比较到位就行。　　我当然是不敢怠慢，天天回家，总要在米兰前呆上半个多小时，后来米兰长出一串串花蕾来了，估计，那是在阳历6月份开始。米兰的花蕾多而密，几乎，每一个枝叶的的岔口都会有几丛花蕾。  　　从来没有闻到过米兰的花香，很难描述对它的感觉。那第一次，当我回家走到三楼的时候，就被一种其异的芳香吸引，我还以为，是谁家的植物开花了。走到五楼，这种香气越来越浓烈，直到开了门，才知道是自己家里传出来的。　　几个月中间，米兰是周而复始地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所有的花都吐尽的时候，冬季也就到来了。
（三）
　　天渐渐冷了，米兰不知有否感觉到季节的变换，它依然在那个位置，只不过，阳台上的门窗，在寒风凛咧的时候，通常是关闭的，我想，南阳台，这时就像一见温室，大概足矣让米兰度过寒冬。　　天一天比一天冷，米兰细小的叶子慢慢成片成片地枯萎，等到我发现它遭受严重的伤冻以后，已经是没有办法了。那时的米兰，靠近东窗的那一面，好几个枝桠都枯萎了。不堪回首，杆粗冠大，那般壮实的米兰，接近死亡也是那么悲壮，慢慢的，慢慢的，犹如“凌迟”刑法。米兰不会说话，我想，如果它会说，面对我，会是一句怎样的话？可能，没有声音！
（四）
　　开春了，残存的躯干，出现了点点新绿，我欣喜万分，那种感觉，应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诗句。那些天里，我早晚两次去南阳台，蹲伏在米兰旁，看那星绿日渐变大。　　无以想象，春的诱惑是如此之大？然而，真的去想，并不会是去感恩于这个生命、活力的信使，而是想，究竟是那棵米兰，究竟是我，究竟是它和我，之间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　　不敢断言，是这样的“缘”，但实想起来，可能是一种意念依附在米兰身上，至今我还相信，那花草树木，也乃灵性之物。　　是不，好像有过一句话：“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可以确信，是谁在向我走来，只不过是前世刹那阴阳翻云覆雨后的那个神灵。　　那一天天，米兰的新芽，好几个，从枯杆中钻露出来，但一个个又相继凋零，惟独一个，仍是勃勃日日。我没有半点惋惜，因为经过如此摧残，它不可能供养起那么多的“子女”，留着的那一个，正如穿透过卵壁进入卵巢的精子一样，它是最强壮的。　　然而，一个事实终究不能让人相信，就是说，不管有多少新芽，成活和发育的就始终是一个芽芽，那也不管你肥份多么富足。而且，死了的永远已经死了，不要去奢望它还能长出什么东西来。现在，我的米兰，那可怜的米兰，我已经剪去它所有枯死的枝桠，仅仅是在右边，长着一支新叶。到这个份上，也不去想它有多难看，因为，对于它，对于我，活着是最金贵的。
（五）
　　又到冬季的时候，我心里甚是紧张，那个夜晚，我蹲伏着，心里在默默地对米兰说：“也许，您还是扛不住寒冷，不过，请相信，只要我在，我会呵护您。”不知道，米兰听到了么？我想，如果它真的有灵性，那一定是听到了。

artist

江总好文，写得细腻。

太古糖

wjwlh

给米兰照个相让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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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水影

相信植物有灵，米兰有情，它会挨过冬天的。文字细腻而富情感。

难挽游人

写的真棒

江河水

感谢各位鼓励。

江河水

江河水

再说米兰
      米兰还是死了，死在吴模苑旧房，五楼的阳台上，它没有墓地，只是身躯回归土壤。
（一）
      大概是情结，曾经发过誓永不种养米兰，可搬到了丽湾域，按捺不住，又想种米兰了。细细想想，为什么会死灰复燃，藕断丝连？可能，确实因为米兰名贵，也难伺候，米兰养好了，也算得上是会种花的了，当然，有人不承认米兰的名贵，说，不就是米兰么，种养起来很简单的。       我不在乎米兰不名贵，甚至，说我也不咋滴，在乎的是把它种活养好，开花时香气四溢。       的确，米兰的卖相一般而已。那天，小区一位对花草也略有研究的清洁工，在我家南园伫立良久，最后，指着那两盆米兰问：“那是冬青吗？”我笑了，转身点着不远的花坛四周，说：“诺，这是冬青，我那两盆是米兰。”       “冬青和米兰只有一个相似之处，就是都是常绿的。”我告诉他，并问：“你是不是看看叶子的形状很相似？”       “是的。”       “只能说稍微有点像。和冬青比，米兰的叶子可是小得多了。要说，米兰和谁像，那只有千年不大的黄杨树了。”       清洁工点了点头，像是听明白了，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二）
       眼前的两盆米兰是从淘宝网上买来的，一起买来的，还有一盆高达一米半的白兰花，那大概是去年年底。       刚买来的时候是满天地的开心，两种花都含苞欲放，白兰花竟然还怒放了几朵，但是慢慢掉叶枯萎，一位精通种花的朋友告述我，暖房里出来的花木不大容易种活，那是因为生长环境不同，还跟我说，白兰花的枯萎，是根部黄泥块板结，吸不进水。后来，无论我怎样用铁丝疏通它的根部，还是死去。      接下来担心的是米兰，根部也是黄泥块，放在暖和的阳台上，无论你怎样浇水，不断地掉叶，当然，花蕾更不要去说，全部枯焦。      死过了一次米兰，又死过了一次白兰，忽地明白土壤之重要。我抓紧时间，从网上购买营养土，又用小区地头上的褐土拌匀，垫上鸡粪，撒点快速生根粉，趁一个阴天的下午给两盆米兰换土。       当然，有思想准备，米兰还是掉叶，有一盆甚至于全部掉光，剩下光秃秃的树桠。那时，心里也仍然有着惆怅，不知道，还能挺过严冬。       或许，因为死过一次米兰，我变得更加重视和严谨。底层的北门玄关下特地搭建起一个阳光房，还添置了保温设施，严格按照养护知识管理米兰。今年清明节以后，把米兰搬到南园，慢慢地，米兰开始展出新叶，６月中旬开始团花怒放。
（三）
       有些不确定的时候，还会想起死去的米兰，我的内心，何止于伤感。此刻，面对球形树冠像米粒那般的点点金黄，那年，那棵米兰残枝败叶的景象，还是幕幕过演。       仿佛，我曾经从孤儿院领养过一个婴儿，后来不幸夭折于我的怀中，现在，我重新领养一个，油然的，心头感觉，还是一个没走的他。       想起过，面对奄奄一息，自己曾经的践诺，说是“只要我在，我会呵护您的。”如今想来，呵护是什么啊，它绝不是对生命垂危的苍白慰藉，它应该是生龙活虎时就应该赋予的无微不至，那才是本质的价值。       还有，当你用瘦骨伶仃，爆满青筋的那双手，从干结的土块中拔起一个枯萎的躯体时，你有没有想过，你何以承载一个生命之重？敬畏生命，何止于人类的个体，敬畏生命，难不成以一副空空的皮囊和一个白板的颅腔能所为？       是这样的诘问，使我慢慢明白，像米兰这样一个生命体，不，应该是所有花卉草木的生命体，生存环境、生命基质，乃至生活肌理都理所当然地列为“呵护”的内容，也因此，这一次的养护米兰，逐步走上正道。如今，去年寒天换土疯狂掉叶的那盆米兰，反倒郁郁葱葱，接着开第二乏的花了，而另一盆，也不甘示弱，竞相吐香。       很好的态势下，我又接连买了两盆米兰，而且，基本能确保它们都会安全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