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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妻子扒耳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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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8.6667px] 江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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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8.6667px] 当内人拿起那支金黄镫亮的耳末扒子,向我走近时,我下意识地知道,非放下手里爬格子的活计不可了。
[size=18.6667px] 老伴一把扳过我的身子,扯过我的耳朵,将耳孔对着光源,另一只手将耳扒轻轻巧巧在我的耳朵内捣腾开了。
[size=18.6667px] “你瞧,难怪我三番两次叮嘱你的事,你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原来都给耳末堵了道。”说着,伊从我左耳内捉出黄豆也似大小的一颗耳屎,当作战利品放在我面前的稿纸上。
[size=18.6667px] 我暗笑着,这是四十多年前我母亲训教小孩练熟了的老生常谈。如今我妻子故伎重演了。
[size=18.6667px] 但此时的我当然不能够据理力争,因为伊手里的劳什子正触及到我耳腔的要害部位,我必须动心忍性,一字一句地聆听她的谆谆教诲。我于是想起了新疆老人王洛宾的名曲:“我愿做一头小羊,躺在你身旁……”
[size=18.6667px] 我心里想,任你是刚愎自用的英雄,任你是英名赫赫的豪杰,任你是冥顽不化的显贵,在这一把小小的耳扒伸到你耳鼓旁劳作的时刻,你不愿听、不屑听、不肯听,都由不得你。那一句句,一声声,厨子训猫似的叮嘱,似高屋建瓴,直灌进你的大脑中枢。
[size=18.6667px] 几分钟下来,稿纸上已铺了老大一堆耳屎,夫人的训诫课也就功德圆满,鸣金收兵。我见她脸上又出现了得意的笑,我自己也如释重负,站起身把稿纸上的耳屑倒入废纸篓。
[size=18.6667px] 多少年来,这扒耳末听妻子上课,似乎是我们夫妻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个节目。妻子在此时因为丈夫的俯首贴耳而满足,丈夫在此时因为妻子的温存关切而惬意。
[size=18.6667px] 我不由得想:要是那些实在听不进别人劝谏的主儿,也有这么一位握着耳扒子给丈夫上扒耳课的内助,不时地给丈夫提个醒儿:“富贵须从劳动来,权重莫忘公仆心。”那么,像王宝生那样嚣张跋扈、祸国殃民的也许就会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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