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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不太恋故的人，与其说是一个不太恋家的人。在我有记忆时刻起，我的生活就充满“马不停蹄”。渐渐长大才知晓一点，父亲那个时候在家乡忙着生意，时不时的要辗转附件的各个村庄，所以母亲带着我也跟着父亲一起打游击。等我初成为一名少先队员时，父母“响应”大时代的进程，下海淘金去了，我自然不能带着去的。用现代媒体的人话就是我光荣的成为了一名“留守儿童”。 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我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原因很简单，没人管了，下河摸鱼，上树采桑，街边游戏机，成绩好坏无所谓，只要保证不留级就行。那个时候跟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局限于暑假和过年，父母会把我接到他们所在的城市。城里的日子当然比乡野好多了，父母每次都会满足我提出的要求，像什么“小霸王”游戏机，什么手持掌上游戏机，都是我童年的必备玩物。 这种状态的日子随着我渐渐长大，家里的经济环境是一天比一天好，但父母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们眼中的儿子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良少年”。这不是重点，重点就是我对父母的感情已经到了边缘化，有无他们在俨然跟我的生活已经不会有太大的交集。 初二下半学期，父母终于回到了他们久违的家，决定不在出去了。而我的思想格局也在那年突然发生改变，我痛改前非，加入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序列中。我的改变当然不是父母的“人生哲理”，而是我邻居的几个好友，他们长我一年，都考上了县里的高中。我突然感到很惭愧，要是以我现在的状态熬到中考，估计连普通的高中都考不上。 我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连躲在被窝用手电筒看书的事情也在我身上发生了。果然不负有心人，我考上了离家较远的一所不错的高中。父母跟我商量，要我留在当地的一所高中就读，我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我长大了。但我内心的想法却是我已经习惯了他们不在身边的日子，要是在了，反而变得尴尬了。 高中三年我除了寒暑假以外，正常的周末假期我是难得回去一趟的，除非是口袋空了。也就是自那个时候起，我跟父母的感情越来越来淡，就像我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儿子一样。倒不是他们不关心我，而是在我的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外人。高三那年，父母问我今后打算，是参加高考，还是去当兵？我衡权过后选择了当兵。 当兵的事情父母一直为我跑各种门路，等确定我将要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时，我的心情是激动，各种报效祖国的豪言壮语我遇到谁都会“显摆”一通。我天天扳着手指头在数进军营的日子，每天在家都如坐针毡，恨不得明天就离家进军营。入伍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突然发现父母的脸色越来越阴霾，我想问问是他们是怎么了，但还是没有问起，其实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入伍的日子终于到了。我穿上崭新的军装，胸带大红花在锣鼓喧声中上了去军营的火车。我坐在了最后一排，透过窗户看到父母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我知道他们是在找我，我故意低下了头。我的同行战友跟我说外面的人群中有人对着我们的窗户大喊，是不是你父母？我抬头看到父母带着微笑不停的朝着我挥手，嘴里还说着什么，但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火车鸣笛了，一声长啸过后，喧闹的车厢瞬时间静了下来。我听到了有人在小声的啜泣。车终于动了，可能是车厢压抑的气氛影响了我，我觉得我的情绪很低落，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兴奋之情。车厢里哭泣声越来越多，有的人都嚎嚎大哭起来，我再也无法忍住，我立马透过窗户寻找我父母的身影，发现他们随着送站的人群跟着火车后面跑。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看到我，但我却看到我的母亲边跑边流泪。带队干部命令我们停止哭声，坐在位置上不要乱动，现在开始点名。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我此刻的心情已经缓解不少，我轻声默念了一句，终于离开生我养我的地方了。 部队的生活是单调而枯燥的，而我却觉得这样很好，“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初在部队的日子我极少写信或者打电话回去，最多也是过年的时候打个电话回去问候一声，绝无“畅谈”。当兵第二年，我如愿考上了北方城市的一所军校，入学之前，部队给我三天的假期，让我回去一趟。自入伍以来我一年多没有回去了，本不想回去的，但同乡的一位战友说，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带点家乡的卤味过来尝尝，离开家乡许久没有吃到了。同乡战友的话让我对故乡有了一丝思念，以及我许久未回去的家。 父母得知我要回去，兴高采烈，当天就开始准备家宴。本来五个小时的路程，由于突降大雪，赶了十个小时才回到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父母动也没动，一直等着我。菜都是我爱吃的，特别是卤味，父母买了很多种，我吃到一半突然有一种酸楚油然而生。我发现我的骨子里对故乡，对这个家还是有感情的。那一晚我失眠了，小时候的事情历历在目，我感觉跟父母的隔阂没有那么深，或者应该我是我的年少“情仇”导致我对他们现在的这种看法。 自那起，我跟我父母的关系开始慢慢解冻，但也没有到达“冰释前嫌”程度。后来我军校毕业，结婚生子。母亲从老家过来帮我带孩子。在跟一次母亲的闲谈中，得知，自从我入伍以来，我和你爸每天晚上准时看央视的军事栏目，我说为啥？母亲说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你一样。瞬间我的情感涌上了心头，我找个理由终止了这次闲谈。那一晚我失眠了，我觉得这么多年，父母一直是爱我的，只是可能在方式上有些不妥。但作为他们的儿子，在他们爱的庇护下，却总一味的放纵自己的情感。我觉得我错了，我应该放下所谓的“情感”包袱。 母亲在我家的日子，一直是我能够感觉到家乡味道的日子，从来没有觉得我是漂泊在本地的外乡人。故乡是每个人心头的东西，不仅仅是家乡味道的代名词，还是家的代名词。我觉得有亲人的地方就是故乡，哪怕是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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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19:5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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