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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享受过最美丽的春天。
曾经,村路上,我拉着一个自制的风筝,拚命地向前跑,粗糙的风筝飞起又落下,落下又飞起,满是细汗的小脸上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沮丧,等到风筝终于高高在天,同伴们齐声喝彩,那喜悦犹如正如地上偷偷钻出的小草一样蓬勃。因为跑得满脸通红,甚至于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回到家里,自然少不了父母的责骂,虽然努力装出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却总也掩饰不住那满身的自豪。三两口扒完碗中的饭,趁家里人不注意,又偷偷地溜出门去。
曾经,菜地边,我挽着一个小竹篮,提着一把镰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走几步,眼睛一亮,就蹲下挖出嫩绿的野菜,然后扔到篮里。遇到几个小同行,推推搡搡,玩闹起来;见到几只蝴蝶,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去追逐,追着,追着,竟然忘记自己的“重任”。偶然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炊烟笼罩了村庄,父母的呼唤也从远处传来,看看篮里只有寥寥的收获,慌了手脚,就不管是青草还是野菜,胡乱地又挖了点,才忐忑不安地转回家中。
曾经,水渠中,我用一双稚嫩的手笨拙地将竹篓安放,挽起的裤腿上沾满了泥水,细软的头发早已被如丝的春雨打湿,东一绺西一绺地粘在头上。爬到渠岸边,望着匆匆而逝的水流,焦急地等待着猎物的降临。过几分钟,就忍不住拿起竹篓来看看,大多是失望的叹息,不时也会有惊喜的发现,于是等待中便又多了一丝憧憬:今天的饭桌上母亲该为自己煎上几条金黄的小鱼了吧!家里的小猫也一定会高兴地喵喵乱叫了。
曾经,夜风里,我与同学三四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向村中灯火明亮之处,那是老师的家。七十年代的江南农村,断电是家常便饭,插队下乡的邓老师心活手巧,做了个应急灯,招呼班上几个聪明学生来家辅导。于是我们有了不少得意的荣耀,也多了一份恼人的折磨。月白的灯光下,或冥思苦想,或奋笔疾书,或聆听教导,直到一声“今天到此为止吧”,我们才赶紧收拾东西,作鸟兽散。归来的脚步多了许多轻松,还故意跺几下,惊走阵阵的虫鸣。
曾经,我就这样在明媚的春光中酿造了儿时的浪漫;
曾经,我就这样在懵懂的岁月里撒下了希望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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