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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秋风,一夜缠绵。
醒了的燕子看着熟睡的志军,轻轻关上房门,端着盆到屋后的小河边洗衣服。婆婆提着木桶来打水。“姆妈,柃水啊。”“哟,燕子呀,洗衣服哪?”“嗯”“等你生了小百喜,看他还能躺得住。”燕子的脸一下子红了。婆婆提好水一边走一边“咯咯咯”唤着自家的大母鸡说:“哎!你这瘟鸡,看上去长得有模有样的,也该生蛋了啊。"燕子的心象是沉到了小河底,她听得出婆婆的意思,低头继续洗着衣服,眼泪吧嗒吧嗒掉进了河里。而这一切被隔河桥的玉珠婶婶全听到看见了,她和志军姆妈面和心不和有几年了,面前发生的一切,让她心里感到一丝的畅快,同时也心里有点怪燕子心地太善良,怎就不能狠狠地与那母夜叉斗一斗呢。
燕子第一次没有等志军一起出门,她做完家务,勉强吃了几口米粥,就去单位上班了。燕子开始感到痛苦和无助,可这种痛苦和无助她除了志军和母亲又能对谁去说,这是个在她心中最困惑的问题,因为他和志军在这方面根本没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却始终没能怀上,当初种种美丽的假设和幻想,被一次次按时来的例假而冲淡。这一话题也因此而变得敏感,尽管志军无数次地安慰她,说两人的爱不会因此而减少一分一毫,可她还是很害怕,害怕别人的冷言冷语,害怕会失去志军的爱,害怕对不起志军家,她曾经想过偷偷上县医院去检查,却又没这份勇气。今天婆婆的话已是一种不祥的开始,她胡乱地在白纸上涂着画着,心乱如麻。
这段时间,厂里失去了往日的正常秩序。按上级文件精神,为了搞活乡镇村办企业,原来的集体企业都可以采取个人承包或租赁的形式。燕子的厂是村里第一个被列为转制的单位,老厂长半百年纪了,加上今年塑料行业不景气,效益每况愈下,也正想乘这次转制机会,卸甲下阵。听说已经有新的承包人了,所以这段时间,正在盘实资产,核对数据,生产也停下来了。
燕子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开始带人去仓库清点原料物资,填制表格。直到中午,她也没打算回家吃饭,只是胡乱地吃了几片饼干,她有点不敢去面对婆婆的眼睛,更害怕再次听到早晨的话,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后来,志军打来电话:“燕子,明天能请个假吗?”“有事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什么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我这边都清好假了,你也别忘了。”搁下电话,燕子有点伤心,现在志军即使带她去世外桃源自己也快乐不起来了。
为了明天的请假,直到快下班了,燕子才从忙绿中挣脱出来。她站在走廊里,放眼望去,一片金黄色的稻田,让整个田野充满了丰收的喜悦,空气中弥漫着稻谷的清香,蓝蓝的天空飘动着几朵白云,两个小男孩正牵着一头牛,在田埂上打闹。这一切勾起了燕子童年的回忆:水生为她和别人打架,在田埂上翻跟斗逗她开心,和梅子.兰儿头戴花环,手执柳条,骑在牛背上的那份悠然......
正当燕子感慨万千时,水生阿爸冲她走了过来。
水生是今年春天和悠兰结的婚。他们在小镇上买了套面积不大的商品房,小两口就在小镇上教书.生活。水生姆妈三天两头带了些自家的蔬菜和鸡鸭去看儿子媳妇,水生阿爸每逢镇上开村干部会议,就去和儿子喝两杯,日子倒也过得挺舒坦。可最近,大家发现水生阿爸好像有心事,总不爱搭理人,常常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抽烟.喝茶.看报纸,广播里也听不到他的大嗓门了。
'文龙叔,有事吗?”燕子招呼文龙叔坐下。“燕子,我今天真有事找你帮忙。”“你说吧,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燕子,你在这厂也有几年了,这厂子的底你也很清楚,要真行,人家老蒋会不承包下来吗,他毕竟搞了这么多年,是有市场有基础的。可水生这小子,放着个好端端的老师不当,说要回来包厂。燕子,你倒说说看,水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燕子的确很吃惊,水生来包厂,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在燕子看来,水生和悠兰的工作是令她和所有同龄人羡慕的,可他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水生阿爸坐在那里抽闷烟,临走时说;"燕子,明天水生可能要来厂里看看,到时你把情况详细说给他听听,劝他放弃这个念头,免得将来后悔都来不及。”“好的,文龙叔,我一定照你的意思做。”
水生阿爸走后,燕子又仔细把厂里的资产和负债看了下,觉得除了目前原料价格的上涨,和部分应收款回收不及时,应该说情况还不是很糟糕,一旦原料下跌,销售市场良好的话,或者销售价格也能相应作一些调价,还是很有希望的,可什么时候原料下跌,客户又能不能接受新的价格,燕子心里也没底,所以她觉得明天还是应该劝劝水生,不要对不起自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轻易丢掉那份教师的好工作,这可是她燕子求都求不到的好差事。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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